郭喜安挨了陶老这一通训,如当头棒喝,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看见郭喜安的脸上出现悔意,陶老严厉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些:“过刚易折,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如此莽撞不计后果更是下下之策,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出事你更是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这种把把柄明晃晃送到别人手里的行为,不是勇,而是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郭喜安惭愧地低下了头,这回的认错倒是真心实意多了:“是,是我错了!”
见郭喜安诚心认错,陶老欣慰地点了点头,还算孺子可教,抬手拿过桌上的茶盏,他顺口再问:“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郭喜安点头,认真道:“以后干这种事得避人,暗着来,背后捅刀子,不叫人看见拿住把柄!”
“噗!”陶老一口茶水喷出。
他将茶盏一把扔回桌上,站起身看着郭喜安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你到底是怎么理解出这个结论的?”
郭喜安没理会陶老的暴躁,问出目前最要紧的问题:“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先前周家被陶老你吓退,他们能这么善罢甘休吗?”
陶老“哼”了一声,瞟了她一眼,重新坐回椅子上:“现在知道担心了?周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先前吓唬他们的话,到底牵强得很,他们回去一冷静,就能想到里面的漏洞,定还会找上门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陶老沉吟一番,“若真要上公堂,对我们始终是不利的,就算你伤人这事能化解,不会受太大惩处,可是大丫三姐妹的事就不好说了。”
“若是周家告向衙门要求你们送回大丫三姐妹,衙门大概率是会判定同意的,那时便是一点转圜都没有了。”
郭喜安一急,“这可不行,周家人从未把大丫她们当成过自己骨血,他们要把三个孩子带走,能有什么好事?”
“这我当然知道。”陶老沉吟一番,抬眸看向郭喜安道:“去把喜春叫进来,我有事问她。”
郭喜安他们知道周家定然会再次上门,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当天傍晚,周王氏和杨氏就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再进了向阳村。
杨氏回家后,第一时间回娘家叫上了自己娘家兄弟,周王氏这边也找上了他们村里的孙里正,一行十余人气势汹汹地上了郭家。
赵里正这边接到消息,深感对方来者不善,手中茶也顾不得喝了,丢下茶碗急匆匆地就和报信的村民往郭家过去。
到了郭家,一眼就看到被踹烂的院门,赵里正眉头一跳,听见里面杂乱的喝骂声,似乎还伴随着拳头腿脚的动静,还有人的痛呼尖叫。
他面色大变,加快脚步冲进院内,原以为是郭家人被周家带来的人围殴,瞧见里面情形,却是一下傻了眼。
只见郭喜安和家里其他人好好地站在屋檐下,院子里杂七杂八地倒了一地哀嚎的人,程家博正一手捏着一个男人的拳头,另一手速度极快地出拳一拳头砸向对方的鼻梁。
惨叫声响起,程家博仍未停手,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对方衣领,将人干脆利落地甩出去。
此时满场,周家带来的那群人,只余一个身材瘦小,约莫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还站立着。
赵里正被眼前的场景惊掉了下巴。
程家博处理完最后一个人拍拍手,这才看向赵里正,还朝他礼貌地一点头,面色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叔!”
赵里正从震惊中回神,失声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站着的小老头这时候也愤怒地说出话来:“好啊好!你们向阳村果然厉害得很,中午把我们村的人打得半死不活,现在还敢大打出手,果真是凶恶,怎么?不把我这小老头也打一顿?”
这说话的老头,正是大树村的孙里正。
瞧见孙里正,赵里正更加头疼了,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子,各村里正大多都相识,他虽然和这位孙里真不熟,但也见过几面。
硬着头皮上前朝对方拱手一礼,赵里正打着圆场:“孙里正这话严重了,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孙里正鼻子下的胡须被急促的呼吸吹得一抖一抖的,可见是气得厉害:“瞧瞧这满地被他打趴下的人,还能有什么误会?”
“今日周家来找我主持公道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想着来了解了解情况,如今看来,我该直接带着他们去官府才是。”
别看周家之前学着郭喜安把报官挂在嘴上,实际上在村里发生纠纷,第一时间都是先请里正来主持公道,作为世世代代的村里人,里正对他们来说就是官,有几个村民敢真正登衙门敲鼓报案的?
周家受了这么大的气,第一时间当然也是找了自家村里的里正,她们一开始是想要里正带着他们去告官的,可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孙里正自然不会一下子就答应。
不过他愿意出面,陪着周家人来郭家讨公道,这也是十分正式的一种处理方式了,代表了对这事的重视。
可到了郭家遭遇的这一切,让孙里正又惊又气,还需要什么了解、协调?这事是非报官不可了!
赵里正心里暗暗发苦,对着孙里正又是一番道歉安抚,“孙里正您消消气,这真要报官,对咱们两村可都不是什么光彩事,需得三思而后行啊!”
“咱们还是先坐下来,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商量解决就是,我们两村一向和睦,何苦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