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校尉心中猜测,却不敢答话,程家博心中自有决断,也没有等他回答,挥了挥手道:“行了,先派两个人往京中府衙报案,再留两个人守着现场等府衙那边派人过来,其余人准备准备,继续赶路。”
“是!”
赵校尉领命去安排,程家博在原地又站了会儿,看着地上那两具服毒自尽的山贼尸首,眸色幽幽,最终还是转身来到郭喜安他们这边。
郭喜安他们虽然幸运的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在山林中逃命的时候,脸上脖颈处多少被树枝杂草划了些细小的伤口,这会儿正在抹药。
好在出门的时候备的东西齐全,常用的伤药也备了不少,找了块干净的纱布,用水囊里的水润湿,郭喜安先给向佑向泽简单擦拭了下伤口,再给他们抹上药。
将两个孩子的伤口处理好,向佑向泽便去看陶老,郭喜安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她身上的伤口更多些,之前被山贼扯得扑倒在地,双腿膝盖都磕破了皮,见了血,好在有衣物的隔挡,没有沾上灰尘沙土。
简单将膝盖上的血迹擦干净,又上了药,火辣辣的痛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郭喜安反着手清理胳膊肘上的伤口时,程家博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纱布,帮她清理手肘上的伤口。
郭喜安看着他,一年不见,他和以前好像没什么两样,又好像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郭喜安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程家博看着她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眼里闪过心疼,仔仔细细地将所有伤口轻轻擦拭了一遍,伸手去拿药瓶要给她上药时,见郭喜安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程家博紧张地问。
郭喜安回神,摇头,“没,没有!”
想了想,又开口问道:“我听赵校尉说,穿过这片山林,也还得再走一天才能到京城那边,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校尉一开始就和郭喜安说过,程家博在京城公务繁忙,脱不开身,这才派他们过来接他们母子,按理说这里到京城还有两日多的路程,他怎么会带着手下跑到这边来。
程家博伸手沾了药膏,一边给郭喜安上药一边解释道:“我现在在军中任职,虽然现在不打战,但日常练兵也是不能落下的,正好我手下要组织一次野外训练,地点刚好是这边,也幸好我们来得及时。”
其实按照程家博如今的职位,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带兵操练,自从决定要接郭喜安他们进京后,程家博每日都在算着日子。
等待的日子最是煎熬的,这次往这边过来,实际上是他借着练兵的名义,内心却是想早点见到妻儿。
而现在,程家博无比庆幸他这次“以公谋私”的行为,若不是思念难耐,想出这么个名头到了这里,他都不敢想,后面的结果会是什么?
想到那可能的可怕后果,程家博帮郭喜安上药的手不自觉重了几分。
郭喜安痛得“嘶”了一声。
程家博一下回神,抬起她的手臂低头往她伤口上吹了吹:“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温凉的气息呼过伤口,抚平了刺痛感,郭喜安微皱的眉头缓了缓,看着程家博心疼又认真地为她吹着伤口,她一颗心像是浸泡在暖洋中,温润一片,又透着丝丝甜蜜,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庞。
程家博一怔,抬头看她。
“家博,我好想你!”郭喜安喃喃,眉眼里都是温柔。
程家博心中一悸,握住她的手,正要说些什么,
“爹!”
向泽的高呼打断了他们!
兄弟两个上好药后就去看望陶老,见老师那边没有大碍,挂念着娘亲情况的向佑向泽便又很快回来,见着父亲也在,向泽高兴地喊了声,噔噔噔地朝他们小跑过来。
“慢着些,别摔了!”
郭喜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两个孩子身上,见向泽跑得快的样子,忙叮嘱一句。
向泽跑到程家博面前,小脸上都是高兴:“爹,之后的路程,你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程家博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当然,再有两日就能到京城了,爹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向泽别怕!”
“我才不怕!”向泽挺起胸膛:“要是那些坏人再敢来,我一定会保护好娘亲的。”
程家博眉眼更加柔和:“是,之前也多亏了向泽保护了娘亲!”
后面的向佑看着弟弟和父亲聊得欢快,却是一声不吭。
郭喜安敏锐察觉到他低沉的情绪,伸手将他牵到身边,关心道:“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程家博和小向泽也关切地看了过来。
看着家人脸上关心的神情,向佑脸上闪过愧疚和沮丧,“都怪我,要不是我之前被摔了一下,那些坏人是不是就不会追上我们?那保护我们的护卫叔叔就不会死了?”
郭喜安沉默了,看着孩子微红的眼眶,向佑一向心思细腻,这次遇上这种事,就是她这个大人看到那些护卫们的尸首时,心里都止不住的难受,更何况是孩子。
这一路上,虽然和护卫们没说上几句话,可一路相处,都已经是熟面孔,遇上扎营野外的时候,两个孩子更是跟在那些护卫们后面跑来跑去,相比起郭喜安,向佑向泽怕是跟那些护卫们更熟悉许多。
可现在,这些相熟的叔叔,一大半都在这场袭击中失去了生命,向佑的心里难受得厉害,越想,心里便像被压了块大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着向佑越来越泛白的小脸,郭喜安伸手将人抱在怀中,温柔的嗓音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不怪向佑,坏的是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护卫叔叔们都是忠义英雄,他们保护了我们,我们以后更应该好好生活下去,这才不辜负他们的付出。”
郭喜安搂着向佑安慰了许久,才让小家伙稍微打起一点精神。
其实郭喜安也知道,遇到这种事,别说孩子了,就是她自己,也没那么容易释怀,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这种冲击感,就是郭喜安这个大人,都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