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常月的劝解,郭喜安非但没有放心,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她烦心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丈夫要再娶一个女人。
没错,按照惠安郡主说的,她只想要一个安身之所,以后进了将军府好像也不会影响到他们,郭喜安不怀疑她今天说那些话时的真实性,可以后呢?
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之后的变故谁能保证?
并不是郭喜安怀疑惠安郡主口是心非,而是她现在无力反抗嫁进将军府的命运,将来皇室那边再逼迫她做些什么,难道她又反抗得了?
郭喜安可不觉得,那位太孙吃饱了撑的,不惜花费这么大的成本,往将军府塞一个郡主,真只是让她为人妻,和家博举案齐眉的?
好不容易达成他的目的,他又如何会放弃这么一个棋子?
太子府
送走了郭喜安,忍耐许久的青柳终于忍不住,看着自家主子担忧道:“郡主你今天对程夫人说出那样的话,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郝子娴面色平静:“嫁进将军府的命运我改变不了了,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我知道,这位程夫人和那些人不一样,她是位好人,告诉她我真正的心意,以后咱们过去,想必她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可是殿下和太孙妃那边”
郝子娴脸色一下冷了起来:“我已经唯命是从如此,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青柳还欲说些什么,外头一个小丫鬟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郡主,太孙妃那边来人请您过去!”
青柳一听,面上更加担心。
郝子娴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很快又恢复平淡,站起身来,冷冷道:“知道了!”
郝子娴带着青柳到太孙妃的院子的时候,才进门,便听到里屋传来太孙妃和另外一个人谈笑说话的声音,
“自从父王仙逝,母妃便搬去了明苑居住,多亏了冯奉仪陪着她,代替我们这些小辈照顾,我心里对奉仪有着说不清的感激。”
“太孙妃严重了,我自幼伺候太子妃,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听到另一道声音的响起,郝子娴进屋的脚步顿了一顿,原本冷淡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翳。稍顿了片刻,还是迈步进去。
看到郝子娴进来,太孙妃放下手中茶杯,笑着朝她招手,“子娴来了,快过来,看看谁回来了?”
郝子娴已经恢复了平日淡淡的神色,上前屈身行礼,“太孙妃安!”
又转向坐在太孙妃对面的那位妇人,垂着眼眸语气依然没什么变化:“奉仪安!”
被称为奉仪的妇人一脸慈和的笑意,她面相和惠安郡主有五六分相似,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墨蓝的褙子,头发悉数盘起,手上捏着一串佛珠,不算很大的年纪,却打扮得格外老成,是以和惠安郡主虽然相貌相似,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这位冯奉仪,正是惠安郡主的生母,自从太子故去后,太子妃伤心过度,离府到明苑居住修养,冯奉仪自请陪同,一直陪着太子妃居住在皇家明苑。
太孙妃笑吟吟地开口:“都是自家人,子娴就不要讲究那些虚礼了,你和冯奉仪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快带奉仪回你院子休息吧!”
郝子娴屈膝行礼:“是!”
瞧着郝子娴母女走出房门,太孙妃笑吟吟的脸色才收了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随手抬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才冷声道:“派人多注意着知和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对的及时来报我。”
“是!”彩红上前为太孙妃续上茶水,恭敬道:“主子你把冯奉仪请回来,有她的开导和劝说,想必郡主以后更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太孙妃轻“哼”一声,摩挲着手中茶杯,冷冷道:“但愿吧!”
另一边,郝子娴带着冯奉仪回到自己院子,待伺候的下人都退出去后,郝子娴才淡声开口:“娘,你怎么回来了?”
冯奉仪转动佛珠的右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怎么?我亲生的女儿要成亲了,我这个生母还不能关心,来看一眼?”
郝子娴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当初自己病得要死徘徊在鬼门关的时候,她却跑到不过是摔了一跤磕破皮的皇兄那里守了一整晚,要不是自己命大挺了过来,哪还有命站在这里和她说话?
这时候却说因为关心她回来,真是可笑!
见郝子娴垂着眼不说话,冯奉仪眼中的不喜更甚,这孩子从小就这副样子,和谁都不亲近,一点都不讨喜。
压下眼中的不耐,冯奉仪恢复温和慈祥的样子:“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虽说有你皇兄和皇嫂帮你操持,用不上我插手什么,但你是我亲生的,你的婚姻大事,我自然关心。”
郝子娴垂着头依然不说话。
冯奉仪也没在意,拉过她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继续道:“你从小性子就犟,我听太孙妃说,你对这桩婚事似乎颇有不情愿,这可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不能任性。”
“这么好的婚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从小就教你,要听太子妃和皇太孙的话,皇太孙是你的亲哥哥,他还能害你吗?”
“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现在太子殿下已经去世,你就更应该听你皇兄和皇嫂的安排了,这样好的喜事,你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知不知道?”
郝子娴听她絮絮叨叨,说来说去,还不是怕她的不顺从逆了皇兄的心意,从始至终她就没有在乎过她的意愿,她的感受如何,似乎也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明明应该早就习惯了的,可此时心里还是泛上了丝丝缕缕的苦涩,郝子娴忍不住询问:“娘,我一直都想问,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还是皇兄才是你亲生的?实际上是我们两个人小时候报错了?”
要不然,为什么别人的亲娘都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宝,自己的娘,却从来没有给过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