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红军父子俩相对无言，直到第二天早晨，爷俩才简单洗漱一下，饭都没吃一口，去了粮油店。
拉上蔬菜肉食，郭红军迷迷糊糊地回到了羁押点。
做好了午饭，他偷偷地拿出了那个白色小药瓶，看了又看，真想直接倒进下水道。
但是，他不敢，这小瓶里面，可是有至少三条人命。
到底该怎么办？
郭红军把小瓶藏在身上，可又不放心，藏在冰箱里，又怕被人看到，藏到菜堆里，又怕瓶子碎了药粉漏出来。
想来想去，把小瓶藏进了垃圾堆里。
口罩男给了他两天的时间，如果到时间没有照做，就等着收尸吧。
这一天，郭红军强颜欢笑，浑浑噩噩地度过去了，晚上连续不断的噩梦，让他根本没睡好。
又到了晚上，也到了口罩男约定的最后时刻。
原本，口罩男要求他把药下在大锅里，所有人都吃。
他说，三餐都是分餐，大家分成至少两拨吃饭，一般警察先吃，犯人后吃，如果下在大锅里，肯定会暴露。
郭红军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心。
最大的可能就是毒死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口罩男应该也知道这种就餐方式，所以直接说给那些犯人下药。
郭红军长出一口气，他知道那几个犯人都是什么东西，最起码个个都该死。
一般犯人，根本就没有这种待遇。
能够被逮到这个秘密羁押点的，一定都是那些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坏蛋。
他郭红军自认不是什么好人。
利用自己手里仅有的小权利，还谋点私利，他实在没脸说自己是好人。
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底线的。
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陪着一起死，可能更好一些。
口罩男说得很明白，一换三，值了。
他的一条命没了，能够换她们娘仨安全的回家，实在是太划算了。
跟这些歹徒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如果没有视死如归的气魄，那就只能向邪恶低头，这不丢人。
吃晚饭的时候，带班的领导还很关心地问他怎么了，看起来脸色特别差。
他说自己跟老伴吵架了，昨晚也没睡好。
几个警察还跟他开玩笑，说没把老婆伺候好，所以才会给脸色。
他硬挤出一丝笑容，心里眼泪都快满出来。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机会搂着老婆说悄悄话，享受她的温柔和娇媚了。
警察们吃完饭，他又给那些犯人盛了饭，按照口罩男的吩咐，有几份饭放了很少一点粉末。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符合他的猜测，有几个犯人肚子疼得不行，听着山洞里传来的那一声声痛苦的嚎叫，郭红军直接把剩余的粉末全都吞了下去。
…
“耀光，不错，很不错，你很可以，这是一千万，你辛苦了。我杨万福没看错你，你果然很有能量。”
香格里拉，一个洗浴包房里。
杨万福怀里坐着个一丝不挂的美人
孙耀光像一头刮了毛的肥猪，躺在不远处的按摩床上，
确切地说，是服务着。
孙耀光很是无奈，但又不敢把这两个女人推到一边。
他看了眼远处的摄像机，死的心都有了。
当然，这只是想想罢了。
他如果真想死，杨万福肯定不会让他如意。
面对摄像机，杨万福没有丝毫的避讳，该干啥干啥，该说啥说啥。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做“坦诚相待”。
可这种坦诚，孙耀光吃不消，这不摆明了把脑袋送给杨万福捏着吗？
不送也不行，不送或许明天就会变成混凝土里的砂石料，一起填进某栋大楼里。
本来不想接话，
但是，他知道，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
“福哥，看您说的，我再有本事，不还是你小弟？我还指望你罩着我呢。”
“公安医院守备太森严了，昨晚，我连夜派人过去踩了踩点，但那些警察荷枪实弹的，看管很严密。你说，我该怎么办？”
“福哥，我…”
“老弟，你可千万别说你没门路，找不到信息。我相信你的能力，最迟明天，我要知道小天被关在哪个病房，别人的死活无所谓，我的儿子必须活着出来，而且三天之内必须做到。”
杨万福把女人推到一边，看着孙耀光，朗声道：“耀光老弟，你只要做到这个事情，我杨万福发誓，再也不麻烦你，而且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欠你一份人情，哪怕你要我杨万福死，我都满足你，怎么样？”
话说到这种地步，不答应是绝对不可能。
孙耀光想坐起来了，
“老弟，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杨万福看着这淫靡的一幕，哈哈大笑起来。
孙耀光有苦说不出，
“啊！”
女人惨叫一声，孙耀光和杨万福却哈哈大笑起来。
别人流血，总好过他们自己流血。
“福哥，你放心，这事儿我绝对办得好好的。”
“你车里，我让人放了一千五百万现金，都是不连号的旧钞。我要你不惜代价把事情办成，老弟，千万别让我失望。”
“福哥，放心吧。”
孙耀光点点头，揪着那个痛苦得满地打滚的女人，把她按在了按摩床上，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杨万福冷冷一笑，披上浴衣，缓缓离去。
他身后，女人惨叫声不断高亢，过了不多久，声音微弱了许多，又过了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孙耀光看着满满当当的皮箱，长叹了一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香格里拉，狠狠唾了口，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席，发动车子，直奔省城。
“你为什么又找我？我说过了，咱们没必要再见面了。孙耀光，你他么是局长，知不知道做了什么？那是要杀头的，杀头，你懂不懂？”
“我懂，我很清楚，但是，我实在没办法，我要是不把他们灭口，我就要死。”
孙耀光看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
以前，大家没撕破脸皮，还绷着所谓的面子，现在，去他么的，都是狗屁，利益至上。
“我带了五百万来，不连号旧钞，你只要把那几个人的房间号和具体位置告诉我，再想办法让看守的警察松懈一点，钱就是你的。”
对面的男人脸色变幻不定，好久才开口，这次，声音沙哑了许多。
“不够，我要一千万。”
“八百万，这是我所能拿出的最大诚意。老哥，不要太贪心，这钱你可以安心拿着，哪怕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你做的只是说几句话，不是吗？”
男人再次沉默，好一会儿，把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干。
“孙耀光，你要是再找我，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是是是，您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麻烦您。”
凌晨的时候，孙耀光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息。
他想了想，把短信转发给了杨万福。
虽然不知道杨万福会怎么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个家伙为了他儿子，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