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厅长气的脸都红了，吼了一嗓子后，翻了个白眼，道：“当班值班人员单独留置，各自写一份情况说明，从开始执行任务，到发现问题时止。所有人，包括我，从现在开始，都不得离开羁押点。我会立刻跟省厅联络，请省厅派遣得力人员赶过来勘察现场。”
他看着周围所有人，道：“同志们，我对你们没有特别看法，但是，杨峰年的死亡时间太离奇了，为了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必须要做的工作，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说完，他看向内保处和武警的同志。
“从现在开始，请武警的同志在这里守卫，包括我在内，任何人不允许进入室内。内保处的同志，请你们监督，确保每个人都待在岗位上，并不得跟外界联系。听清楚了吗？”
内保处和武警的同志立刻答应一声。
秦长河脸上火辣辣的，郁闷的想撞头。
他刚才简单检查了一下杨峰年的死因，确实是脖子折断死亡。
但是，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他不敢下结论。
可依据自己的经验，秦长河仍然判断，杨峰年不是自杀。
省厅很快就派遣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在凌晨时分赶到了位于江宁市的公安系统培训中心。
这支队伍包括精干的法医、经验丰富的痕迹专家，以及堪称火眼金睛的刑侦人员。
他们一到位，就立刻对整个羁押点进行了封锁。
法医和痕迹专家对杨峰年的尸体和卧室进行了彻底的检验检查。
而刑侦专家们，则分别跟羁押点所有人员进行谈话。
尤其是当晚参与看守任务的三个警察，更是受到了十分严苛的询问。
根据他们三个人的情况说明，疑点集中在两处，一是晚饭后，杨峰年情绪的明显变化；二是突发情况时，明明应该在岗位上尽职尽责的三人，竟然全都脱离了岗位。
根据他们的叙说，孙毅，李尔从一听到巨响，就出了门，不过，他们都没离开门口，门也没关。
孙毅、李尔在门外，郑山在门内，彼此都可以看见。
郑山说他视线一直没脱离杨峰年，但据孙毅和李尔说，楼下冒上浓烟时，他们曾短暂向楼梯口跑了几步。
在这前后大约两三分钟内，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郑山在做什么。
另外，郑山随后离开卧室大约两分钟时间，这期间，三个人都没注意到杨峰年。
根据法医鉴定，杨峰年是被自杀。
换句话说，是他杀。
不过，这个消息一直处于保密状态，并没有对外公布。
副厅长对外的说辞是，需要进行解剖、鉴定，才能确定杨峰年真正死因。
杨峰年毕竟算是个社会名人，还有家属子女，在羁押期间死亡，必然会造成不良影响。
因此，他不公布这个事实，既是为了案情侦破需要保密，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看如何统一口径。
江宁最近这段时间可是出了不少事情，都跟公安机关有关。
再早的不说，第一件，是杨天赐在公安人员配合下，诬蔑陷害市委办公室综合一科科长赵一鸣，造成了极大不良影响。
第二件，杨博韬遇袭，这背后竟然有沿河县公安局的身影。
第三件，胡大川在市公安局秘密羁押点，竟然在四门大敞的情况下，散步一样离开。
这还不算一些小来小去的举报、传言，这几个案子都充分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江宁市公安局有很大问题。
至少领导干部存在严重的失职情况。
副厅长悄悄召秦长河谈话，开诚布公的询问，对谁有疑点。
秦长河低头沉思了一会，保守地说道：“我很难说谁有疑点，从我开始，在这栋楼里的任何人都有疑点。我认为，我们还是要从细节入手。杨峰年根本没有可能自杀，或者说，至少自杀动机不强。如果是他杀，那么，肯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而且，一定是能够参加会议的人。”
副厅长点点头，“你熟悉这边的情况，包括环境和人员。时间，将内鬼给我找出来。找到了，我提拔你到省厅担任刑侦总队的领导职务。”
找到了有奖励，找不到自然会有惩罚。
秦长河心中憋着一股气，根本就对惩罚奖励什么的没有任何想法。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江宁局目前遇到的困难、问题解决掉。
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赵一鸣。
赵一鸣只是市委书记秘书，到现在也只是个小科级干部，还不如他的级别高。
有许多人曾在背后说，他不就是个秘书吗？又不是警察，怎么天天折腾什么案件，简直就是不务正业。
秦长河并不这样认为，他跟赵一鸣认识的比较早，就在刚成为市委大秘的时候就认识了。
很多时候，不是赵一鸣上赶着去处理什么案件，而是那些犯罪分子一直在跟赵一鸣纠缠不清。
作为市委大秘，他就不喜欢轻轻松松的坐在办公室里，伺候大老板，安排各种工作，风吹不倒，雨晒不到吗？
首先是形势所迫，他不得不跟杨万福所代表的犯罪集团作斗争。
其次是杨万福、杨天赐等人一直在不依不饶的对付他，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就像那次在百通花园物业楼上，他不斗争，行吗？
还有那次在棋盘山，他不跟那些老面杀手战斗，成吗？
“来，干杯。”
秦长河跟赵一鸣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赵一鸣同样叹了口气，道：“不去想这些了，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了，赵哥，我听人说，前天晚上，孙局、严市长，跟省城什么公子见了个面？”
“也有人跟我说了，不过我没细打听，与我无关。”
赵一鸣笑了笑。
其实，那天晚上见面后，转天，尚海涛就通过董永，跟赵一鸣取得了联系。
然后，在一个茶楼，把见面的详情都告诉了赵一鸣。
那天晚上结束后，孙耀光特意请尚海涛喝了茶。
但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尚海涛发现，孙耀光和严祝在酒桌上，似乎有彼此较劲儿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像是在互相讨价还价，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
还有就是，严祝那个姓宋的秘书，似乎有点想法，一直在表达着某种倾向。
用尚海涛的话说，就是树倒猢狲散，猴子们想要另找大树了。
秦长河看出来赵一鸣有些魂游天外，以为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些谣言闲话。
为了给赵一鸣一个空间，他低着头吃着烤串，也没说话。
“老秦，这事儿，会不会跟孙耀光有关？”
现在有几大悬案，隐隐约约似乎都跟江宁这边有关。
而最可能伸手的，就是孙耀光。
高洁弄到手的关于孙瑶光的材料，杨博韬转天就去了省城，跟两位领导进行了汇报。
最近，上面还没消息下来，但针对孙耀光的行动肯定在进行。
想到这里，赵一鸣抬起头来，说：“你要是做局长，能掌握局面吗？”
秦长河一愣，沉默了。
只要给他时间和权利，他确实有信心，但前提是，他有这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