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城外的鹬鹭鸥鹤

十日后。

薛元诏早早出了门,带上他专门从街上买来的一支钓鱼竿。他要去畅园里的湖边“钓鱼”。

因为他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其他的、顺理成章的、今后每个旬休都出现在湖边的理由。

他只带了鱼竿,没有鱼篓,也没有鱼饵。

……

到了畅园里的湖边,丁妤儿还没到。两只白鹄也没见到。

薛元诏把鱼钩扔进水里,等待丁妤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

半个时辰后。

“小姐,你今天怎么又不着急了?这么晚才出门?”畅园里喂鹅儿的路上,晓儿问丁妤儿。

丁妤儿却不回答。

“你不怕那对鹅儿飞走了吗?”

丁妤儿仍然不答。

晓儿搞不明白,为什么上个旬休日那么早就着急出门、今天又要耗到这么晚才出门?相差了整整半个时辰。她感觉丁妤儿最近有点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两人快要走到湖边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正翘首而望的薛元诏。

丁妤儿的心跳开始加速。

对于再次“偶遇”薛元诏,晓儿却一点儿都不惊讶了。这是第几次遇到薛元诏,她也没兴趣细数了。对随处可遇的薛元诏,她已经习以为常。

“薛公子已经来了啊。”晓儿走到湖边,跟“熟人”薛元诏打声招呼。

“嗯……呃……是的。”

丁妤儿看一眼薛元诏,开始了自己的事情:给湖里的一对鹅儿投食。她和晓儿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薛元诏手里拿着的那根细竹竿。

薛元诏想了很久才想到的、能够让他出现在湖边的理由,看起来没有任何人关心。

“这一对鹅儿来了快半个时辰了……我刚来它们就来了。”薛元诏主动跟丁妤儿攀话。

“它们每次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来湖里的。”丁妤儿一边喂食一边回应。

“它们就住在这园子里面的吗?”薛元诏继续攀话。

“它们住在园子外面的,每隔十天的旬休日才到这里来。”

“它们来园子里是为了吃小姐做的点心。”晓儿补充一句。

薛元诏:“哦。明白了。”

“只是他们快要飞到北方去了。它们每年春天飞去北方,秋冬之际才回来。”丁妤儿还是不看薛元诏说道。

薛元诏:“哦。这样。”

话已经说了一阵了,他的鱼还没有钓起来一条。不过似乎也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关心,他就在两只鹅儿溅水的地方钓鱼,还能不能钓着鱼。

丁妤儿喂她的一对鹅儿,薛元诏钓他的鱼,两个人各“忙”各的,又时不时地搭上一句。

交谈中,薛元诏知道了丁妤儿今年十八,丁妤儿知道了薛元诏今年二十一,在长兴府尹署做事。

丁妤儿把点心掰成了极小的一块一块的,间隔很久才往水里扔一次,急得两只鹅儿在水里扑腾翅膀。

“小姐,你一次给它们多喂点啊,你看它们都急成什么样子了。”晓儿提醒丁妤儿。

丁妤儿只当没有听见。

……

接下来的时间,薛元诏和丁妤儿一连在园中“偶遇”了三次。薛元诏固定在辰时二刻到达湖边,丁妤儿固定比他晚半个时辰到达。丁妤儿上午下午都要来畅园,她单次喂鹅儿的时间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薛元诏也是上午下午都来畅园,但是他从来没有钓起来哪怕一条鱼。

晓儿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几次调侃薛元诏:“薛公子,要不你给你的鱼钩上点鱼饵吧?我们分一些点心给你当做鱼饵也行。”

薛元诏只好尴尬地笑笑:“我这是愿者上钩。”

……

天气逐渐转暖,薛元诏和丁妤儿第四次“偶遇”的时候,两只鹅儿却不见了,一整天都没有来园子里。

“看来它们已经飞去北方了,秋冬之际才回来了。”丁妤儿说道。

她犯了难。那下一个旬休日还来畅园么?两只鹅儿都飞走了,又以什么理由来园子里呢?

薛元诏也很担心。两只鹅儿都飞走了,下一个旬休日丁姑娘还会来畅园吗?

那两只鹅儿会不会还在长兴府?只是不来园子里了?它们栖在何处?他又想。

……

九日后。

丁妤儿照例准备第二天的点心。她在厨里做点心的时候,一旁围观的晓儿纳闷道:“小姐,两只鹅儿已经飞走了,你还做点心干什么呢?”

丁妤儿不搭理她,只管继续手里的活计。

……

第二日。

薛元诏准时来到了畅园。他走到湖边,将没有鱼饵的鱼钩扔到水里,等待丁妤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等待的间隙,他从脚边捡几片小石子,往湖里扔几个水漂。

……

半个时辰后。丁妤儿准时进了畅园。

到了湖边,鹅儿不在,她只能跟薛元诏边说话边等待。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来鹅儿。“看来他们真的飞走了。”丁妤儿说道。

“上次旬休过后,我特地去找了这一对白鹄的栖处……”薛元诏说道。

“那公子你找到了么?”一旁的晓儿问道。

“没找到。城里城外,天地广阔,确实难寻它们的踪迹。”

“它们是真的飞走了。”丁妤儿很失落。

薛元诏却说道:“我虽没找到这一对白鹄,却有另外的发现……”他看一眼旁边地上的竹盒:“妤儿姑娘的点心,不愁没处喂哩!”

“公子发现了什么?”晓儿好奇地问道。

“城外,出了东门数里的郊野,有一片湖泽,那里憩了数不清的鹬鹭鸥鹤,颇为壮观……”

“那真是太好了!咱家小姐也不白费辛苦了!”晓儿很欢喜。

“对啊!”薛元诏也很高兴。

丁妤儿却是平静的样子,看向晓儿:“我说了要去么?!”

“小姐,这三四月的好时节,咱不出城转转,待在家里做甚哩?!”

“那……也太远了些。”

“咱府里不是有车么!?”

“那……一路还要提着点心,也太累了些。”

“这点心难道不是我提着的??晓儿我就不知道什么是累。”

“那……”

“哪那么多那啊!!小姐,咱就出城转转吧!!”

“那……行吧。”丁妤儿的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