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荆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不回沥州了,也不接来他的父母,就在长兴府简办婚礼。
他将这个决定告诉了薛元诏。薛元诏听了之后甚至“免除”了他的聘礼,以表示对他的支持。
薛昀珺也理解、支持二人的决定。
武兴十八年三月二十六,窦荆和薛昀珺正式结成了夫妻,薛家和窦家正式成了亲家。
……
薛元诏将他的妹妹薛昀珺嫁出去了,又了了一件心事。薛元诏此时有一种感觉,他已经做完了这辈子要做的事情。
从此以后,世间只有“闲人”薛元诏,每日乐得慵懒。
……
但是,他只“慵懒”了几天。
四月六日,一封来自祁尚卿流放地惫州的信被寄到了他的家里。
信是祁尚卿写的。写给他的。
祁尚卿觉得东宫现在已经无虞,在信中表达了一个想法,希望薛元诏到地方上历练历练。祁尚卿让薛元诏去请太子安排此事。
薛元诏看了信,并不是太愿意。他决定暂不告诉太子。他现在并没有去地方上历练的想法。
……
第二日。
薛元诏刚到达东宫的司经局,太子派来召他的人就已经等着了。
太子要见他。地点在内苑。
……
薛元诏来到内苑,邹嵘坐在石亭里等他。
二人一见面,邹嵘就递给薛元诏一纸信:“惫州来的,你自己看看。”
薛元诏接过一看,信是写给太子的,写信的人正是他的祁伯。
细读信的正文,几乎跟他自己收到的那封信一模一样。说的就是请太子安排他薛元诏到地方上历练历练。
薛元诏明白了,他的祁伯因为这件事同时给他、给太子寄出了信,以确保万无一失。
“你觉得到地方上历练历练如何?”邹嵘问薛元诏。
薛元诏在心里思考理由拒绝。但还没等他回话,邹嵘就接着说一句:“我觉得很不错。右令的这个提议很好。”
薛元诏的心里一沉。
刚要委婉反驳,太子又说道:“你到地方上历练历练,回来了又不一样。”
见太子十分认同祁尚卿的提议,薛元诏知道此时已难反驳。
“我都想好了,你就去地方上做个县令。至于去哪个县,我也给你选好了。我去跟吏部打个招呼,让他们直接把你调过去做县令。今后你就是五品的县令了!”太子甚至已经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薛元诏一听,知道这件事彻底无法拒绝了。只能奉命。太子已经想到这一步了,自己怎么还可能拒绝太子的“好意”?!
“殿下……要我去哪个县做县令?”薛元诏“无奈”问道。
“冉州,邤县。”
邤县,长兴府以西,距长兴府一千余里。
“殿下,为何要我去邤县??”
邹嵘笑道:“等你动身之际,我再告诉你原由。”
“殿下……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看你。你想什么时候动身都可以。”
薛元诏想了想,既然要动身,晚动身不如早动身。
“那就尽早吧。”他告诉邹嵘。
邹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了,问道:“你是早就想到地方上去了吗?这都等不及了?”
薛元诏只笑不说话。
“行,我来安排。”邹嵘说道:“我让吏部尽快调你去邤县。”
“谢殿下。”
……
薛元诏在东宫陪侍太子,但名义上还是长兴府尹署的人。只是府尹许琮知道被太子亲自要走的他并不简单,也会做人,主动将他一擢再擢。薛元诏进入东宫接近两年,已经从副缉事升成了六品司直。如今要从六品司直升任五品县令,也就是太子给吏部的一句话而已。
……
薛元诏同意去邤县的当天,傍晚回到家中,突然想到:既然这次要到地方上历练,那就把窦荆和刘湶也带上,一同历练。
……
第二日一早他就去见了太子,向太子说明了他自己的想法。太子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太子甚至都替他决定了:刘湶就到邤县做个县令的佐官;窦荆没有功名,就做个县令的幕僚。
……
对于薛家而言,薛元诏到地方上历练并不是一件小事情,尤其是在薛昀珺刚出嫁的情形下。薛元诏再离开,薛家就只剩下了秦子姝和陆娘两个人。
薛元诏猜不到秦子姝对于他去地方历练的态度,只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子姝。
秦子姝听完,先问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你去邤县那么远呢?就找个长兴府辖下的县不行吗?!”
“我现在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考虑。太子殿下要在我动身时才告诉我原由。”薛元诏如实相告。
“太子已经决定了让你去邤县了?”
“已经决定了。”
秦子姝听了,心里有些落寞。薛昀珺已经嫁出去了,薛元诏再走,家里就只剩下她跟陆娘两个人了。
但是她又明白,太子已经决定了,她也改变不了任何了。她只能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到地方上历练,这对诏儿来讲是一件好事。
薛元诏见她没有反对,知道这是同意了。
“你在那边要待多长时间呢?什么时候回来呢?”秦子姝又问薛元诏。
“可能一年时间,最多两年。”薛元诏觉得时间不会太长。
“那也不算太久。”秦子姝多少有些安慰:“我儿很快又能回来长兴府了。”
“是的,母亲。”
“既然都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就去吧。到了地方上,好好历练一番。”
“是,母亲。”
“邤县遥远,在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秦子姝不免要嘱咐薛元诏一句。哪怕她的儿子现在已经二十四了。
“母亲宽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秦子姝满意地笑了。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薛元诏从隼州赴考的那个场景。
“对了母亲,”薛元诏想到了一件事情:“这次到地方任职,我想把窦荆也一起带过去。”
“为什么?”秦子姝有些不解:“他才刚结婚呢……”
“我这次去地方上任县令,正好有机会,让他进县令署做个幕僚,今后他就有机会正式入仕。”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他会同意吗?昀珺又会同意吗?”
“我会去跟他二人商量的。”
“嗯。你们年轻人把这件事情商量好。”
“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