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臣女是专吃黄雀的狸猫

沈钰淡淡道:“按照刚才的赌约,白小姐是想退学还是报官?”

“我们一定尊重成全。”

“即便没有贪钱,那这参须又是怎么回事?”白婉仰着头,一副义正言辞的肯定模样:“以次充好就不是罪过了吗?”

做梦!她怎么可能会退学?

自己的嘴巴一定不会有错,这绝对是最低档的参须。

只要坐实品质有差,沈钰就该背着她的书袋滚出昭文堂。

宋昭昭皱起眉,“一共二十两的东西,你以为吃仙丹吗?如此斤斤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每根须都是从你身上拔下来的。”

话语间,她已然没了早先的耐性,居高临下地看向白婉,沉声说道:“要办退学是吗?我已经跟学究说了,他就在主殿等你。”

白婉一时气急,几乎要跺脚:“臣女知道郡主偏向沈钰,可这是我们二人的赌约,郡主若是掺和进来怕是不妥吧。”

然而,宋昭昭却丝毫不以为意。

她目光微凛,带着一丝摄人的压迫感,对着白婉冷笑一声说:“本郡主从未想过掺和,是你输了,输了就要认。”

白碗不甘反问:“还未有郎中验过,为何敢判我输?”

直到——

沈钰淡淡抬眼:“那便请人验吧。”

下人刚要去叫郎中,白婉却不依不饶:“谁知道来的是不是你安排好的人?”

她颇为矜傲慢地抚了抚自己衣袖上的花纹,“恰好我舅舅家是行医世家,不若我这边也派一人,如此才算公平。”

沈钰果断地回道:“那就各派一位,麻烦郡主也请一位宫中的太医来,既然要验就验到底。”

等人间隙,白婉走了过来,扯起唇角:“我这也是为你好,若是此行再出纰漏,免得外头人觉得我冤了你。”

宋昭昭满脸讥笑:“为她好?”她环顾全场,淡漠道:“既是小公爷也参与了采办,你为何不怀疑他?”

“小公爷此前便已将这些银子收为囊中,若真想贪办这马球会做什么?”白婉自觉聪明无比,信誓旦旦道:“便只有沈钰一人有这嫌疑。”

一边的沈钰并没被她的话所影响。

白婉是沈瑶那边的人,少不得听了些耳边风,在这胡乱攀咬。

这种人性子急,却实在愚蠢。

沈钰望着她,笑的一派云淡风轻:“诸位也觉得是我所为吗?”

姚静姝第一个站出来,一如在竞宝会那日,她道:“不过二十两银子,我信沈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除了她,其他人纷纷不吱声,沈钰再次叹道:“既如此,那便请人为接下来同窗都拟一份赌约书,常言道不做否定皆为默认,想来大家是极信赖白小姐的。”

“沈钰,你这是在要挟!”白婉厉声道。

“这不过是我们俩的事,何故扯上旁人?”

“马球会筹办费源于在场每一位,大家都是局中人,何来旁人?”沈钰眸光轻抬,语气不容置喙。

她为人处世第一条便是,势单力薄的时候就要多拖人下水。

看客变局中人,一个个的都有份。

方才还乐的看戏的女眷们,此刻突然开始不自在起来,部分开始走向沈钰,站在白婉身边的人数骤减。

沈瑶正要挪动莲步,白婉鲜少惊慌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瑶瑶,你怎么……”

她方才不是还觉得沈钰偷了吗?还要帮她付钱圆过此事,怎会现在临阵倒戈?

沈瑶脸色一白,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敢不选沈钰,回府定会引起父母怀疑,她的好日子可就毁了。

都怪沈钰这个死丫头,分明是点小事,却硬要上纲上线,压着所有人陪她上赌桌。

沈瑶眨了眨眼,垂眸道:“我知道白姐姐与姐姐有误会,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同是平阳侯府出来的,自是要同气连枝……”

说到这,她特意停了停。

方才沈钰把利害摊给她看了,自己的婚约和名声自然要比白婉重要一千一万倍。

落在众人眼底,却觉得沈家两姐妹关键时刻一致对外,当真是姐妹情深。

不一会儿,三位郎中都到了。

先是由白婉外祖家的舅舅上前,他只拿起看了一眼,便面露嫌弃之色:“参须表面色深,微甜,一瞧便是染了红糖祥装一等参须,究竟是何人起如此歹心赚这不要命的钱?”

白婉瞬间心头一喜,瞥眼看着沈钰:“怎样?我就说了,我的经验不会有错!”

沈钰微微一笑,并不担忧:“还未验完,白小姐不必着急。”

接下来的是昭文堂郎中,有例子在前,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捡起一根未泡的参须,放在舌尖尝了一口,面色有些复杂。

事关两位世家贵女,他不敢轻易下定论,特意上前道:“小人技艺不精,实在无法判定,请太医续看。”

宋昭昭准了,微微颔首后,侧头跟沈钰咬着耳朵。

“沈家丫头,本郡主今日的威名可是全压你头上了,若是输了,你怎么赔我?”

沈钰莞尔一笑:“郡主不必惊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臣女并非前三者。”

“噢,那你是什么?”

沈钰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不慌不忙道:“臣女是狸猫。”

“专吃黄雀的狸猫。”

先是采买小厮,后是账房先生,现在正蹦跶欢快的可不就是白婉那只黄雀?

宋昭昭兴意甚浓:“好,本郡主好久没看过这般紧凑的好戏了,你莫要叫我失望。”

“方才让郡主帮忙准备的后手是否有做?”

“依着你的话,都安排了。”

张太医乃是太医院院首,都说神农尝百草,他却尝过不下千种,有着得天独厚的学医天赋和技艺,且为人格外正直,不畏强权。

可眼下却慎之重之地闻了又闻,片刻后,眸色似有复杂地瞧着上座的宋昭昭。

白婉心头一跳,莫不是自己失策了?

她忍不住问道:“张太医,这究竟是几等参须?”

张太医再次扫了一眼上座,后仓皇跪下:“回郡主,这……这确是五等参须,并非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