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见过夫人

“我是病了。”谢乘渊从沉闷的气氛中剥离出来,微微俯身,甘冽醇厚的酒香扑在她脸侧,“钰儿,我今日的药还没换。”

沈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明知有伤口还敢喝酒,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谢乘渊目光一凝,懒洋洋道:“有你,我这条命就保得住。”

“臣女小本生意,世子这般不爱惜身体,别死在我这影响清誉。”

谢乘渊微怔,眼底却没有丝毫恼意,她口口声声让他生死自便,可到底耳提面命的数落着。男女之情有许多种,沈钰便是一剂苦口良药后,带着甜味的香糖果子。

“自然不会。”他扬唇一笑:“我怎舍得让你变成寡妇?”

沈钰被气的笑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牙痒痒:“我们并非真正成亲,总有一日我会离开,救的了世子一时,救不了世子一世,您有这份心思,还不如趁早多喝几碗疗伤汤。”

“如果我有本事让你留下呢?”

沈钰沉默片刻,忽地仰起头,轻声哂笑:“臣女拭目以待。”

少女清魅的眸底自信非凡,似是从未将他的话放在心底。

她有着许多别人仰望一世,自己却唾手可得的谈资,即便不需要靠任何人,不依仗平阳侯府的门楣,她也能过的很好很好。

谢乘渊说能让她留下,沈钰倒是有几分兴趣,他能拿的出什么?

正要转身,手腕猝不及防被人牵住。

沈钰瞪了他一眼,刚要挣开,谢乘渊不理她,飞快将人拉着往回走。

“来的正好,前几日刚得了一壶好酒,你陪我喝一盅。”

沈钰脸沉的堪比天边墨色,真想把谢乘渊按倒揍一顿。

“时辰不早了,父亲和母亲还在家中等我,如此良辰美景,世子还是独饮为佳。”

“咳咳……其实我还有事。”

沈钰一个眼风扫过,言下之意已经格外明显,有话快说。

他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事?

谢承渊将她按在座椅上,又让侍女将酒烫好,刚坐定,楼梯口便响起一阵齐整的脚步声。

来人似乎不少,声音却异常的轻,若不是她常年习武,也许根本就听不出来。

很快,一群穿着侍女小厮服饰的人站在凉台前,对她行礼道:“见过夫人!”

沈钰闻言,眼皮极轻地抬了下,她今天穿了一身素色衣裙,头上挽的还是未出阁的少女髻……等等,重点是少女髻吗?

谢承渊微不可闻地勾起唇,淡淡道:“春风楼是我的地盘,今夜带他们来认个脸,日后你若有什么要办的,直接来找掌柜就行。”

“平日得闲了想来解闷,进门直接让人安排。”

沈钰视线落在他身上:“是认脸还是监视?别回头我再来,又是一盆又一盆的绿菜往桌上搁。”

众人顿觉夜晚的风凉透脊骨,看了一眼谢承渊,又看了眼瞧着并不摄人,开口却能震碎天灵盖的女子。

此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这般与主子说话?

谢承渊打趣道:“都听清楚了,日后夫人来这用饭,不允许上绿色的菜。”

鬼狐刚想笑,却发觉沈钰半眯着眸,眼底沉黑隐晦,他立马合上嘴,一声不吭。

“对了,醋也不许用。”

话音刚落,整个顶层落针可闻。

谢承渊仿佛在她来之前就喝了不少酒,带着几分醉意懒洋洋道:“我生辰那日夫人去隔壁的醉仙楼用饭,便觉得醋用太多,失了菜肴本味,别跟他们学。”

沈钰垂目,淡淡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糯米藕,藕片粉糯,米粒香甜,她一口口细嚼慢咽,仿佛咬的是谢乘渊。

这厮当真是在自己地盘,猖狂劲就差在她头上动土。

醋是么?她记住了。

待人走后,谢承渊笑问:“你爱吃甜的?”

看在糯米藕的份上,沈钰给面子道:“味道不错,多尝了两口。”

“巧了,上回下江南正好带了几个厨子回来,做的桂花糕和海棠酥最是不错,你定要尝尝。”

沈钰放下筷子:“晚间不宜积食,我吃好了。”

谢乘渊挑眉:“陪我吃顿饭就如此让你为难?”

沈钰绷着脸:“我今日是和小公爷一起来用饭的,跟你同桌纯属意外,别仗着是自己的地盘,我就拿你没办法。”

谢乘渊脑袋稍稍一偏,似笑非笑地问:“我竟不如那个倭瓜来的下饭吗?”

沈钰:“……”这人怎么随便给人取绰号?

还这般的难听。

面前的男子虽长了一张丰神俊朗的脸,沈钰却坐怀不乱,“无论谁想约我吃饭,都得排队。”

“我早就排了,是你放了鸽子。”

沈钰眼尾一挑,“看来世子不仅命硬,嘴也硬。”

谢乘渊直视着她的眼,笑的有些晃人:“前几日救治张老太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否则沈嫣险些打着你的名号,岂非酿成大祸?”

“这难道不值一顿饭的情谊吗?”

“若不是你纳妾闹起风波,我何必隐姓埋名?”

谢乘渊:“你知道的,如今不论妻还是妾,在外打的都是你的名号。”

沈钰险些气血上涌,终于有些不耐烦:“让开!”

“不让。”

两人无声对视,他挡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沈钰被抵在座椅上,只有当事二人才觉得的箭弩拔张,落在外人眼中仿佛情人间的亲昵私语。

鬼狐从外边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沈钰视线越过挺拔的身影,遥遥看来,越发显得眼底冰冷凌厉。

他这浆糊脑子,怎的坏了主子好事!

鬼狐清了清嗓子,心底发怵:“夫人,小公爷说家中有事,先行一步。”

谢乘渊挑了挑眉:“还算有点眼力见。”

沈钰瞧着他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刚好我家中也有事,烦请世子让让。”

谢乘渊面不改色的扯着她不放:“钰儿,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夫婿,你竟愿意陪秦绍也不陪我?”

那个倭瓜究竟有什么好?

她竟对他如此上心。

谢乘渊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沈钰莫不是智谋聪慧过人,喜好便剑走偏锋?

沈钰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世子,您是不是入戏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