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比戏班子的顶梁柱还尽责,张口闭口未婚夫婿,未成亲便将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不过月余,沈钰却觉出了一股老夫老妻过了半辈子的感觉。
“提前演练,免得日后人前生疏。”
沈钰语塞。
她上次这么不耐烦,还是面对那个祸害
沈钰笑容极淡:“世子不必如此敬业,难不成身边还有眼线?”
谢承渊道:“说不准,我这人一向入戏慢,若不勤加练习,出门便忘了。”
沈钰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带着咬牙的意味:“世子还真是思虑周全。”
谢乘渊扬起同样的笑:“我也不是陪谁演戏都如此认真的。”
另一边。
长公主内院,头发花白的老人听见管家来报,气的险些咳血:“司嬷嬷,快带人去春风楼将那孽子堵住!”
“一而再再而三,若是今日世子带那女人去寻欢作乐的事传出去,我是真的没有脸去见平阳侯夫妇了。”
“长公主息怒,您瞧,这才刚好没几日……”司嬷嬷叹了一口气:“沈小姐分明交代过,您要平心静气,切勿在动怒。”
“臭小子做出的好事,我怎能不气?”她揪着帕子,眼神坚定而决绝:“今日定要将这事了了,待那妖女抓回来,我亲自来办。”
话落,长公主手里的佛珠骤然断裂,散了一地。
内院的人纷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趁着月色,司嬷嬷带着几个签了死契的下人往外走。
马车上,司嬷嬷沉着脸交代:“等会世子若反对,先捆了他再说,要记着你们的主子是谁,别被世子三言两语就吓退。”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便知长公主这次是动真格的。
到了春风楼,她带着一群人从侧门进,门房小厮收到消息,面色一惊,慌忙朝上跑去。
“绑了!”她极其果断的吩咐,很快一行人上前想要按住那人,只见原本细胳膊细腿的男子,忽然身手灵活无比,竟是七八个人也抓不住。
好不容易费了一些力,半炷香后才堪堪将那人捆住。
“世子呢?”司嬷嬷按着他的脑袋。
小厮脑筋转的极快:“世子今日并未来春风楼,嬷嬷可是听岔了。”
话音刚落,小院里一片死寂。
该不会世子已经带着那妖女离开了?
司嬷嬷面色一沉,冷笑道:“老身劝你最好实话实说,世子若逃了,回去大不了挨一顿板子,你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厮颤着声答:“事关身家性命,小人哪敢骗嬷嬷。”
“果真?”
司嬷嬷将人松开,一个眼色扫过:“既如此,倒是我冤了你。”
“老身是穆王府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这是令牌。”
司嬷嬷从袖中掏出白玉牌扔给他看,穆王府的信物,他自是认得的。
“嬷嬷有何吩咐?”
“你将这底下门房的侍女和小厮都唤出来,长公主有令,要将那妖女的面容画出来全城通缉,若不遵从,便要问你们的罪。”
横竖不会在往上查,小厮也松了口,正以为自己蒙混过关,突然上头一个绳网落下,口中冷不丁被塞进一团白布。
“唔唔……”
司嬷嬷压抑着怒火,带着一众人面无表情地登上楼梯。
她伺候长公主多年,头一次见主子如此伤神,妖女一日不除,长公主便一日不会好,就算日后世子恨她,她也不后悔。
到了顶楼,鬼狐见了,嘴巴惊愕的能装下一个鸭蛋。
“嬷嬷,您怎么来了?”
“老身奉长公主之命,来传世子回府。”
“怕是有些不妥……”鬼狐许是缺了几个心眼,竟直言道:“世子如今正陪世子妃在赏月,嬷嬷擅闯,岂不是扰了一对眷侣?”
司嬷嬷心头的火苗愈发的旺盛,仿佛被人淋了一股热油,蹭地烧到头顶。
还好……
还好长公主没听见。
“成何体统!还未过门就一口一个世子妃,谁给她的风头?”
司嬷嬷径直朝里走,鬼狐不敢拦,自己这没轻没重的,若是伤了她,世子定要砍了他的脑袋。
“嬷嬷,您慢些……”
司嬷嬷脸色越来越冷,到了最后一扇门,硬是直接让人上脚踹开。
“砰!”
她踏入门槛,一抬头,谢乘渊身边果真坐着一抹纤影。
隔着纱帘有些看不请,女子也没要起来的意思。
司嬷嬷冷嘲一声,掀开帘子脱口道:“好啊!果真是被娇宠了,竟也摆起架……沈,沈小姐?!”
对上来人的眼,司嬷嬷脸色一白,险些后退摔在地。
她一颗心骤然沉落谷底。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二人在此除了私会还有别的理由吗?
发现是故人后,沈钰淡定起身,微笑地颔首道:“嬷嬷是来寻世子吗?”
司嬷嬷此刻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身后的人手上还拿着手腕粗的麻绳,谢乘渊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祖母这是又收到了什么风声,竟要将本世子捆回去?”
沈钰迟疑,难不成是因为今日抓了白家?长公主觉得谢乘渊做事太过莽撞?
若真如此,这事因自己而起,还得从头解释一遍。
电光火石间,司嬷嬷到底是宫中出来的老人,立马想出了办法。
沈小姐怎么说也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既便与世子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轻举妄动。
她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下人退了出去,朝沈钰笑道:“让沈小姐见笑了,长公主听闻世子与一女子在一起用饭,忧心是那位不知礼的侍妾,不知沈小姐是否有见过此人?”
她目光落在沈钰身上,发现二人衣服齐整,终究松了口气。
下一刻,只听身旁的谢乘渊开口:“冰月只是个幌子,我从未有过侍妾。”
司嬷嬷怔在原地:“那您这是……”
他忽然牵起沈钰的手腕,一双凤眸含着笑意。
这若还看不懂,司嬷嬷半辈子就白活了。
“世子,您与沈小姐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为何?”谢乘渊挑了挑眉。
司嬷嬷急的额上冒出冷汗:“您与平阳侯府的千金尚有婚约,这怕是不妥。”
“嬷嬷可还记得她姓什么?”
“……沈?”
谢乘渊淡定点头,肯定她的猜想:“不错,沈钰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