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脸色骤然煞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眼底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骤然寂静之时,姚静姝好整以暇地轻笑一声:“都说平阳侯府千金温婉知礼,小家碧玉,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偷拿别人的东西就算了,撒谎还撒得这么没水平,都不提前做功课的吗?”
沈瑶眉目一凝,长睫微垂下却满是阴狠。
沈钰用的竟然是双面绣?
她究竟是在哪学的?
还是故意要用这个荷包来试探自己?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承认,休想逼她就范!
沈瑶踉跄地倒退两步,“姚小姐,我自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何须出言奚落?”
姚静姝最看不惯她与白婉之辈,个个像木刺一样,瞧着没伤害,扎起人来不知多疼。
去年春日宴上,要求三人一组完成一幅画,结果沈瑶和白婉就画了几片叶子,便对外宣称,那整幅大半部分都是出自她们手。
姚静姝越想越气:“你最好少装柔弱站稳点,若是跌断腿赖在我身上,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被陷害绝不自证,我干脆把这罪名坐实,不介意让你腿断得更彻底些。”
秦绍紧随其后:“偷盗他人财物,按小了说无事,按大了说也可报官,不如就请官府来查,也免得有人自以为是总觉得别人要害她。”
人群中不知谁又跟了句:“若是真的,沈家的名声该保不住了吧。”
“想不到堂堂平阳侯府千金竟会做这种事,不知羞耻!”
“我要是她爹娘都替她害臊。”
沈瑶的脸苍白极了。
沈钰真是她的灾星!
自从她出现,自己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不过……
事情还没有最后定论,就凭那几个小喽啰,还敢把她送进官府?
真是笑话!
片刻,沈瑶眼睫颤了颤道:“是我嘴笨,总让姐姐们误会。”
“许是清晨在前厅用早饭时,我和姐姐的书袋均掉落在地,不小心散开了,丫鬟做事毛手毛脚的就拿错了。”
她楚楚可怜地说完,咬了下唇:“恳请姐姐不要报官,饶她们一命,有些都是家庭困苦的可怜人,若离了平阳侯府,就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沈钰眼底带着一抹冷意,沈瑶的不要脸程度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这会竟是连替死鬼都已经找好了。
她盯着沈瑶,忽而扬唇一笑:“花凝,你现在回府告知赵嬷嬷,就说有丫鬟诚心挑拨我与妹妹的关系,让她将这事速速查清,将人发卖出去。”
“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敢诬陷妹妹偷盗,明日岂非敢玷污她的清白?这种人万不可再留。”
沈瑶一听,直接愣住。
前厅用饭时,向来都由各院身边的贴身丫鬟照顾。
瑞景轩主事的是赵嬷嬷,听风阁如今是花凝,而她的听雨楼则是夏荷。
可今日桌前江文瑛还夸了花凝伺候用心,她是有人证一直待在桌前,从未离开的。
那剩下的不就是……
夏荷!
沈瑶没想到沈钰心思转得这般快。
她已经抢了自己平阳侯府千金的位置,难道还要砍她的左膀右臂吗?
沈瑶面色惊慌,眼里挂着泪:“姐姐,我知道你向来不喜夏荷,可那是跟了我十几年的贴身婢女,你要打骂罚她我都接受,可你竟要将他发卖出去,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又有平日与她交好的人出来道:“确实太苛刻了,同作为女子,难道不能将心比心?”
“世家女身边的丫鬟从来都是最贴身的人,日后陪嫁,打理家中上下都需她的帮忙,你总不能因为自己曾经生活困苦,没有自小长大的丫鬟便要对别人的贴身丫鬟动手?”
沈钰并不急着辩解,反而满不在乎地抬眼。
对视间,她唇角一扬,眼底满是愉悦,那抹愉悦中透着嗜血后的凶厉,刺得沈瑶心底一沉。
沈钰眉眼染着几分笑,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么过分。”
沈瑶泫然欲泣的脸上满是可怜:“姐姐,难道非要我跪下求你,这事才能算了吗?”
“够了,沈钰!”宋茹眉头一拧:“你少在这咄咄逼人!”
“不过一个绣品弄错罢了,你以为自己绣得好就能高高在上吗?”
沈钰挑眉反问:“宋小姐一向拿绣艺沾沾自喜,不就是等着我们有样学样?”
宋茹被这样赤裸裸地揭穿,顿时不知道脸往哪放。
她忽然有些后悔,该先探探沈钰的底,不能过早下手的。
这一番说辞,不仅把沈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连着将她也带进了漩涡。
偏偏还真有几人上道了。
“本来看了宋茹的那幅牡丹已经惊为天人,没想到沈钰的双面绣更加出神入化。”
“现在谁绣艺更胜一筹,还真说不准。”
“真是笑死了,只许她趾高气扬,不许别人展露锋芒?”
一时间说宋茹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茹面色冷白,嗤笑道:“双面绣便是单面常人也要绣三日,谷雨只有一日,你一日就把两面都绣完了?”
“这种谎话骗骗旁人就算了,休想蒙过我!”
沈钰眸色清浅:“我能不能一日绣完,不是你说了算,是我的手说了算。”
她瞥了宋茹一眼,继而懒洋洋问:“怎么?宋小姐一日才绣了一面缎面绣,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织绫院主的弟子?”
宋茹怒声道:“你少激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的这幅双面绣定是不知从哪偷来的!”
“我今日心情好,难得有闲情逸致。”沈钰唇畔噙着一抹笑,语气不明道:“我们俩重开一局,你挑时间,我全日坐在学堂当面奉陪。”
“当然,若是宋小姐怕了,也不是不能商量。”
宋茹险些气笑:“你想单独和我比?”
沈钰问:“你不敢?”
宋茹想都没想就应下:“五日为期,从明日开始,我们便去东边空的藏书阁各自准备绣品,除去下学期间不可离开一步,所有过程均需二人面对面互相监督完成。”
她目光锐利,带着几分轻讽道:“对了,还要请学堂女官来,方才可证公允。”
沈钰道:“不用五日,我一日就够了。”
沈瑶故作大惊失色:“姐姐,这怎么可能呢?你怨我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和自己赌气。”
“一日就是一日,若宋小姐需要五日,前四日请自便,最后一日我自然会出现在藏书阁。”
宋茹脸上青白交加,厉声质疑:“若你只需一日,为何不第一日就来?”
沈钰眉眼温和,笑着一字一句说给她听:“当然是怕宋小姐受了刺激,自轻自贱,临阵逃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