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昭仁公主抵罪

内殿。

伺候的宫女看到皇后那张脸,吓得立马匍匐在地。

原来白净如玉的两侧突然横生起一个个红疹,原是粉粉的,半刻钟后竟全部凸起,痒得蚀骨。

太医抖着手为她把脉,脸色却愈来愈沉。

昭仁公主早已进来陪侍在前:“张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到底是经历过大事的,哪怕再痒,近乎失了神智也克制着不去抓脸,原本手上戴着的金线手套也被人取了下来,露出一双红到肿起的手。

她全身都发着滚烫的热意,红唇微张,似是忍到了极致。

“昭仁……”

“母后,儿臣在。”昭仁公主虽惊魂未定,却毫不嫌弃地握着皇后的手,“儿臣这就去禀明父皇,定是有人趁着今日想要屠害母后,您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您之人!”

方才席上那些臣子的话历历在耳,皇兄与长姐不在,就有人敢在千秋节下手,他们有几条命敢如此放肆!

难道是谢贵妃?!

昭仁公主怒气冲冲地要往外走,却被嬷嬷突然拉住。

她跟了皇后多年,自然最能揣测娘娘心思,公主冲动,皇后的意思是先将她控制住,不必轻举妄动。

这红疹不是今日才发的,前三日就开始了,太医却一直诊不出为何。

本以为只是手上无碍,可今日却突然来势汹汹。

好在院首张太医从乡下省亲归来,才叫众人瞧出了希望。

昭仁公主却反手甩开嬷嬷:“你拉本宫做什么!这都何时了?究竟是母后的身体要紧,还是这名声要紧!”

“公主息怒,娘娘自有决断,公主先回席上就是。”

“少拦本宫!母后都开不了口了,难道本宫要听你这个刁奴的话?”

昭仁公主的目光突然钉在嬷嬷身上,露出一个暗冷阴凉的笑:“还是你想趁着母后病重,帮着未央宫残害母后?!”

“来人,将这刁奴拖下去!”

“谁敢!”嬷嬷气的险些失声,她从腰间解下令牌:“此乃娘娘的玉牌,若是遇事可代娘娘凤意,公主殿下,您瞧清楚了。”

嬷嬷眼底掠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娘娘果然没预料错,昭仁公主冲动刁蛮,实在容易坏事。

若不是她是娘娘的亲生女儿,早就……

待她抬头,昭仁公主早已消失在内殿。

大殿之上,众臣见公主只身一人气冲冲地跪在殿前,三言两语讲完前情后,便道:“儿臣怀疑有奸人想要残害母后,恳请父皇封宫彻查,定要还母后一个公道!”

顿时有杯碗茶碟落桌的声音。

皇后出事,那必是近身动手,今日大家都在一处宴饮,若是在饭酒中下药,他们岂非必死无疑?

有人率先跪下:“陛下明鉴,臣等绝无谋害娘娘之心!”

说话的正是方才在绣品上多嘴的御丞大人,昭仁公主听见这道声音,立刻怒声冷斥:“李大人方才说得金凤者得后位,按本宫看,你嫌疑最大!”

御丞大人大气不敢喘,忙匍匐在地:“公主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只是吃多了酒,说了混账话,可绝无二心,请陛下明察!”

“折煞吗?你若真想表忠心,不如学学左懋撞柱,不必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尽说些没用的蠢话!”

而今谁都坐不下去,方才歌舞升平的殿内满是凝重气息,臣子们纷纷跪在地上。

公主逼死臣子,简直闻所未闻。

可她位份摆在这,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今日来的都是朝中重臣,昭仁不分场合将事闹大,若没有确凿凭证,就算说成是离间君臣关系也毫不过分。

“给皇后看诊的太医何在?”

张太医匆匆赶到殿前,抹了抹额上的汗:“回禀皇上,娘娘不是中毒,而是……”

皇帝虽不知发生什么,却见一向医术精通的太医露出为难的模样,便猜到此事非比寻常。

车到山前,还有一众底下趴跪着的人,他沉声道:“直言就是。”

“娘娘凤体泛疹,乃过敏所致,今日宴间病发至此,这大殿内定有引症之物。”

话音刚落,便听皇帝扬起手道:“诸位爱卿先行起身,既非吃食有毒,便不必惊慌。”

昭仁公主还想说什么,被龙椅上的人淡淡扫了一眼。

那双剑眸冷若寒潭,吓的她心底一跳,只能垂下头去。

张太医细细的查过皇后的案几,最后转了一圈,绕到方才两幅争议颇大的绣品前。

不动声色中,谢乘渊遥遥看来,沈钰状若无物地移开眸光。

他举起酒杯,弯了弯唇。

小丫头还是这么翻脸不认人。

陆洲散漫地靠了过来:“我盯着她看了一整晚,人家可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你,你确定和那日竞宝会是同个女子?”

谢乘渊靠在案几上,懒洋洋的挑眉:“你想说什么?”

“今日宴中来了这么多世家子弟,沈钰会不会看上比你长的好的,转身就把你踹了?”

“不会。”

他家小丫头向来不喜浮华之物。

只爱金银钱财。

说一万句不如献上一万金。

这些世家公子她瞧不上眼。

半炷香后,张太医上前回禀:“陛下,那两幅绣品上有花粉之气,娘娘许是碰了那物所至,只是其中哪幅暂时无法定论,需拆框细查。”

“允了。”

昭仁瞪着眼盯着一处,冷笑道:“沈小姐用的五色蚕丝,该不会是什么邪物才将母后害到如此地步!”

沈钰微微抬眼,“公主说笑了,五色蚕无色无味,连幼儿都用得,倒是那处有两幅绣品,为何偏偏怀疑臣女?公主是因为输了一株太岁,才对臣女有怨吗?”

她低下了头,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大殿内却格外清晰:“臣女稍后便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定不会惹公主不快。”

宋昭昭闻言,秀眉微蹙:“陛下还坐着呢,公主便要替陛下断案审查了?怎么?京兆府也有公主一个闲差?”

昭仁公主咬牙道:“嘉宁郡主,你别太过分!”

“我再如何也是动动嘴皮,学不来公主一开口便要人性命,若是一会诊出非沈小姐所为,公主上哪再赔一株太岁?难不成也要学宋小姐给沈小姐斟茶么?”

“噢。”她像是倏然记起什么,补刀道:“还有御丞大人,您方才还要他触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