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给她念话本子

三天来,不少病者情况好转,平阳侯府门口围了许多人,有甚者甚至带了香炉,要提议为沈瑶盖庙当女菩萨。

一时间听雨楼风头无两,下人们也是见风使舵,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那边。

花凝几乎一天要生一回闷气,每次进来时,沈钰都漫不经心地抱着一叠画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小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她感觉别人都拿着刀子捅到后背了,七小姐今日敢抢小姐功劳,保不齐明天就敢抢世子。

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主,外头又还没公布小姐的身份,众人都还以为七小姐与世子是郎才女貌,若过些时日小姐办认亲宴,又明了婚约,人言可畏,怕是会对她不利。

沈钰推了一碟瓜子推到他面前:“没事少听点外边的流言,多剥瓜子。”

花凝忽然想到,微微凑近:“小姐哪怕不在乎那些功名,难道不在乎那些银子?”

沈钰淡淡抬眼,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浅笑着勾了勾唇:“在乎又怎么办?我还能进宫将陛下打一顿?”

花凝听了,险些胆大包天地来捂沈钰的嘴:“小姐,您怎么连这种话也敢说——”

小丫头不敢再劝,生怕沈钰出口成祸,比起那些身外之物,还是小姐的命更重要。

不必早起上学,沈钰看画本子的时间越看越晚,她不让人伺候,点着一盏孤灯到半夜,听风阁的下人都习惯了。

月黑风高,房间内。

沈钰倚在贵妃榻上,刚将书翻到最后一页,窗边有异响轻动。

小黑先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埋进碟子中吃瓜子仁。

紧接着一抹玄色的身影跟随而入,沈钰抬了抬头,却没起身,仿佛司空见惯:“杯子在那边桌上,自己倒茶。”

谢承渊遥遥看来,夜下,她解了发髻,一头青丝垂落腰侧,丝丝缕缕,缠绕着纤细白皙的手腕。

路过身边,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白日再看,小心伤了眼。”

正在摸小黑头的沈钰:“……”

“药材已经送到了,人还救吗?”

“救。”沈钰微微掀起眼帘,语气甚笃,没有半点迟疑。

“药方出自你手,她抢了去,也不生气?”

小丫头还有心思在这看闲书。

心情不算太糟。

“世子如此笃定是我?”

“她没这个本事。”谢承渊喝着茶,轻声一笑,深邃的墨眸晦暗如深,仿若夺目的黑曜石。

沈钰动作微微一停,随即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谢乘渊误打误撞,喝的是她的茶杯。

她的异样最多持续一个眨眼的瞬间,而后镇定自若地道:“麻烦帮我找一味草药,大多生在潮润的水边,长叶形,色深,根细,约三寸,细闻有涩意,杆味苦而辛。”

“九罗藤?”

“你知道?”沈钰侧眸看来。

谢承渊对上他的目光,语调轻缓:“久病成医,多少看了几本医书。”

沈钰勾了勾唇,像是认可他这话的可能性:“说说那张方子可有不对?”

谢承渊神情一动,根本没料到,深更半夜因为一句话,小丫头便要开班科考。

虽说他们二人尚未成亲,可其他男女暗中相会,不是谈情就是说爱。

他们不走寻常路,选了最偏门的模式。

不是杀人就是防火。

钰儿显然没将他当夫君。

谢乘渊瞧着少女姣好的脸,半是好笑半是好气,幽幽地问:“我们能聊些别的吗?”

沈钰思忖片刻,想起一边火炉里刚烧掉的密报,微微颔首:“风寒的起源与东鲁有关?”

又一次探寻失败。

谢乘渊没再强求,清隽的眸里闪过一抹暗光,捡她感兴趣地道:“福安公主做的。”

“皇后的脸无力回天,迟迟见不了人,太后的寿康宫被他们围得跟铁桶无异,也没蹲到传说中的神医,便想了这个法子要将人逼出来。”

“为了一己自私,罔顾他人性命。”哪怕早已知晓,沈钰依旧沉了眸:“皇后这是想来个瓮中捉……”

最后那个字生生卡在喉间。

谢乘渊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

“无妨,那个字不好听,用龟代替如何?听着也挺可爱的。”

沈钰侧头,瞳光清浅:“世子还是头一个敢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人。”

“初见你时就这么想了。”他凤眸含笑,声音清朗,仿佛回忆起来还如昨日。

叶家的八万八千两银子传遍京都,沈钰拖了好几个木箱回府,一跃成为京都最富裕的小姐。

能轻而易举赚所有人的钱,非同一般。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她。

沈钰抬头看向谢乘渊,扬了扬唇:“药方的事我另有打算,哪怕以偏方为借口,少不了要被皇后盘问,在此之前不如先给他们寻些事做。”

他靠在椅子上,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谢乘渊掌风扫过,骤然熄了内室的灯。

沈钰腰间一重,等回过神时,他忽然将她一把扯入怀中。

距离太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艾草熏香,味道不是很重,清清淡淡的,沉稳得让人安心。

一番变故始料未及,沈钰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到底有武功底蕴在身,收了下坠之力,二人直直地滚落在床榻之上,声音却不重。

她沉默片刻,才清醒地发现自己埋在他怀中。

床边青色的帷帐被风带起,脚步声愈发近了,沈钰顾不上那么多,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将人头往下一按,扯过锦被罩在身上。

下一刻,花凝顶着滔天困意轻轻掀起一角,瞧见她沉静的睡颜,方才松一口气。

她边往外走边喃喃道:“奇怪,为何方才听见里边有声音,难不成真是睡昏头了?”

锦被下呼吸潮润,谢乘渊夜视极好,忍不住闷笑一声:“钰儿这算金屋藏娇吗?”

他声音贴耳灌入,衣襟也乱了些许,带着几分蛊人的诱惑。

沈钰不爱寻常花香,是以整个房间满是草木冷香的味道,清心宁神。

可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哪能真的坐怀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