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不需要有这种习惯。”
沈钰沉默。
不知怎么回答。
和人产生羁绊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她没太多兴致浪费在情感上。
有没有平阳侯府,都不会影响她前进的脚步。
谢乘渊不再说什么,知道她起早没睡好,让人铺了床。
“等会醒来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做好。”
沈钰卸了钗环躺在床上,想了想:“看着上吧,春风楼没有难吃的东西。”
片刻,她看着那身极不合适的粗布衣衫,懒懒道:“这身衣服,不好看。”
谢乘渊无奈地笑笑,走到一旁打开衣橱,“钰儿想我穿哪件?”
沈钰看了一圈,没觉得有特别喜欢的。
他平日不是朝服便是颜色深暗的居多。
少女忽然坐起来,点名要见鬼狐。
她穿着月白色外衫,长发垂落在肩头,眉眼间似是被青色纱帐投下的光染成了碧色花钿。
谢乘渊不明所以,为着让鬼狐进来,又取了披风给她细细地围着。
困意明显袭来,她声音愈发懒倦,从随身荷包中抽出一张银票:“去锦衣阁,让肖掌柜将店内的西江月,青玉案,水龙吟三套锦袍送来。”
顿了顿,沈钰补充:“我付钱,不许用你主子的银子。”
谢乘渊眸光微动。
他没想到向来最重金银的小财迷,就为了说这个。
近十载过后,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衣着上心。
鬼狐不明所以,只是暗叹外边都要翻天了,世子妃还有闲心给主子置办衣物,二人感情简直坚不可摧。
“多谢钰儿。”谢乘渊抬手将刚刚拢上的披风解下,笑道:“今早没喝酒吧,可别等会醒了为着花出去的银子心疼。”
沈钰淡淡直接阖眼,转身面朝床内,不理他。
看着侧躺的纤影,谢乘渊轻抿唇角,深眸染着一抹浅笑。
小丫头说要养他,看来不是骗人的。
临近傍晚,谢乘渊才将她送回平阳侯府,与此同时圣旨也到了,付元英亲口为沈钰做保,并说琴技也是在绣坊学的,她聪慧,什么都比别人学的快,绝不可能是敌国细作,定是有心之人想要陷害。
皇帝是少有的明君,听完这一言后,不仅没有对沈钰做什么,反而给平阳侯府三日来解决这场闹剧,在此期间,沈钰一切待遇照旧。
若她真非沈廷亲生女儿,又的确被人诬陷细作身份,便会赐一处府邸,让沈钰开府别居。
沈钰收了圣旨,眸光微动。
这位陛下果真面面俱到,难怪燕北百姓人人称颂,此举别说沈廷江文瑛,她看到都得诧异两分。
前厅。
沈瑶和沈洲都来了,她回来时,沈敏泪眼红红地坐在椅子上,和在沈家寨时的嚣张判若两人。
京都距西北路途遥远,这些时日不止多走了几步路,连脑子都学聪明许多,做的与沈瑶一副腔调。
江文瑛面色不虞,见到她才缓了两分,柔声道:“钰儿回来了,用晚饭没?娘亲让小厨房特意将饭菜热在灶上,还煨了鹌鹑汤。”
沈钰点头:“吃过了。”
语气似乎又变成刚回侯府时的模样。
江文瑛心像被人绞了一般。
沈守安扫了一眼沈敏,“把你的镯子拿上来。”
沈钰闻言也脱了自己手中的。
旁边站的是京都银器店最出名的工匠,待他看过便能知晓真伪。
只要证明沈敏手上那只是假的,这出闹剧就可以歇了。
沈钰当年丢失时,前来冒充的人也很多,他们早有一套自己的验查方法。
“回老太爷,这镯子与五公子那只一模一样。”工匠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举起另一只:“这只也是。”
“您可要看清楚了。”江文瑛手扣在扶手处,情绪有些激动:“即便镯子能伪造,时间沉淀的纹路也不相同,怎会一模一样?”
“夫人说得不错。”工匠点了点头:“只是如今墓穴盗贼有一种法子,用火淬炼,再加些江湖上的秘药,便可将东西做旧,一如真的历尽千帆一般。”
“只是这东西多用于倒卖古物,您不常听闻罢了。”
沈廷按着她的肩膀,让妻子尽可能冷静下来:“收拾一间厢房,让沈敏住进去。”
“夫君,你……”
江文瑛不敢相信,难不成近些时日的情谊能说断就断?
即便沈钰非亲生,她能接受沈瑶,为什么会介意多养一个。
当着钰儿的面这么做,她得多难过。
没等她开口,沈敏忙不迭笑着应下:“多谢爹爹。”
沈钰睫毛轻颤,险些被这语气腻得头皮发麻。
沈瑶回听雨楼的路上会经过听风阁,瞧着华丽精致的院落,冷笑地跟上沈钰:“姐姐这几日可要好好珍惜,若是查出身份有误,怕是再也住不进这么好的院子了。”
沈钰眸子轻抬,清冷的脸上似笑非笑:“比起妹妹蹲大狱,我住得再差,也不会比那个更差了。”
沈瑶面色一变,忍不住在心底将她骂了一遍,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姐姐敢对天发誓自己不是细作吗?”
“这个罪名要是成立,怕是你连下狱的机会都没有。”
不等她开口,沈瑶又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姐姐该不会等着世子救你吧,与他有婚约的人必须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即便是我也没有资格。”
“等你身份一旦败落,还以为他能护着你?你能靠谢家多久?”
沈钰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怎么所有人都以为是她靠谢乘渊?
她忽然顿起心思要戏弄沈瑶:“那又如何?毕竟有人想靠,他还不要。”
“你!”沈瑶再也装不下去,脸上温柔的表情骤然四分五裂。
沈钰勾了勾唇:“这就对了,装不下去别装,这幅模样才像你。”
水牢。
一行人用东鲁语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忽然耳边传来解锁的声响,一个人操着不太熟练的燕北话道:“你们要干什么?”
“自然是放阁下离开。”鬼狐笑容诡谲,“城东数十里外,有人接应。”
鬼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人塞进车中,到了离城门最近的林子中,骤然扔了出来。
与此同时,六殿下的门客收到暗报。
“殿下,这群人我们是抓还是不抓?”门客拧了拧眉,看向屏风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