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有苍蝇黏上,求夫人保护

席间,宫廷御厨摆了几十个盘子,伺候的人进进出出,四人默契地没提一些话,捡了些能讲的说。

待菜上齐了,才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宋昭昭总算不用端着,没正形地摊在椅子上:“三年一日的朝会又要到了,今日已经有人瞧见西凉使臣往庄子前过了。”

陆洲下意识开口劝:“你这次可千万别再与慕容盈对上不放。”

宋昭昭拿筷子戳着自己面前的炙鱼,瞧着对面谢乘渊刚给沈钰剔得干干净净的鱼刺,眼中划过一抹艳羡。

本就因着吃鱼烦扰,蓦然听见那女人的名字,更是烦上加烦,觉得陆洲聒噪不停。

宋昭昭放下筷子:“谢乘渊,若有朝一日钰儿与福安公主杠上,你会劝吗?”

谢乘渊唇角扬起,不紧不慢地笑道:“燕北的公主多一个少一个不是什么要紧事。”

沈钰:“……”

似是注意到女孩的目光,谢乘渊揉了揉她头:“当然,还是要她说了算。”

“听见没?”宋昭昭黑着脸:“陆公子帮不上忙,就别操心过头,本郡主无亲无故,就爱耍横,什么时候耍不下去了,烂命一条拿走就拿走,不比你上有老下有小,操不完的心。”

“我没说不帮……”

他只是不想她受伤。

前年她落入冰湖,险些伤了身子,难道还想重蹈覆辙?!

宋昭昭声音冷硬:“可我不想让你帮。”

眼见着两人要吵上头,沈钰稍稍思索了一下,微微抬头:“既然这般难决定,杀了不就行了。”

陆洲瞳孔骤然一缩。

他本来是让这两人顺道来劝,怎么变成齐齐点火?

谢乘渊看向身边人清丽的侧脸,似笑非笑:“确实是个祸害,留不得。”

“你……”

陆洲话没说完,便看见宋昭昭一个箭步飞过去,将谢乘渊挤走,猛地搂住沈钰:“钰儿你太会说了,正中我心!”

谢乘渊:“放开,回你位置上去。”

宋昭昭眼睛亮亮的,仿佛刚才那个在主位上脸黑的不是自己:“我真恨自己不是个男的,否则这死小子不一定抢得过我。”

沈钰沉默一瞬,她确实没想过这个可能。

谢乘渊见小丫头若有所思,拉开宋昭昭的手,威胁气息极浓:“趁早死了这条心,起码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上长寿面时,宋昭昭恨不得碗里的龙凤蛋都分一半给沈钰,硬生生被谢乘渊拦了下来。

宋昭昭挑眉:“再这么霸道,小心钰儿哪天受不了你。”

谢乘渊淡淡:“再话多,小心有人受了冷待寻你出气。”

宋昭昭余光扫了眼那边皮相好看的闷葫芦,果断闭上了嘴。

五日内,三国使团陆续进京,分别是西凉,东鲁和南越。

近十年来燕北国力大涨,西凉曾因为一处城池交战三月,最后兵败和谈。

东鲁前两年西北一战,险些被打到都城,若不是契丹从中作梗,这块土地如今就该改姓燕了。

近年来东鲁皇室表面倒是对燕北颇为敬重,背地里则动不动以流民骚动为由,冒犯边境,成不了什么气候。

至于南越,此国向来中立,一家独占南端,水运发达,是各国贸易枢纽,这么多年倒也无风无雨。

农历六月初十,金粟如来诞,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宫宴前三个时辰,谢乘渊已经在侯府了,顺道还用了午饭。

沈崇对这昔日好友,朝廷同僚倒是没多少好脸色,他妹妹才回来多久,便被他哄得团团转,真是碍眼极了。

入了宫,直到把沈钰送到平阳侯府的席位上,谢乘渊才离开,走的时候又叫来御厨中认识的人,给沈钰多上了些她爱用的点心。

姚家席位就在旁边,姚静姝裙裳简素,在一众争奇斗艳中平平无奇,像是丢进沙堆里的珍珠,极为难寻。

她凑了过来,吃了沈钰两块糕点,喋喋不休地分享着自己刚得来的新鲜趣事。

“听闻沈瑶准备了观音采莲舞,果真是攀上了相府,曾经你爹娘不肯的,现在全赶着上。”

沈钰笑容意味深长:“家妹在荆州养病,相府的是赵允瑶,姚小姐别记错了。”

“是我失言了。”姚静姝是聪明人,反应过来后,冲她挤了挤眉眼,“今晚各国都派了皇子前来,宫中各位殿下也会出席,不知道她瞧上的是哪位?”

自然是东宫了。

沈钰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帝和皇后到了,吵嚷的大殿瞬间静了下来。

皇后自从千秋节后染上隐疾,废了许多方法,那张脸才可见人,饶是如此,依旧扑了厚厚的粉,与谢贵妃相较逊色不少。

皇帝刚落座,沈瑶的身影便随着乐声舞入大殿中央,一袭长裙,衣袂飘然,当即引去所有人目光。

沈钰垂着眸,唇角轻勾,沈瑶被赵庆培接回去时,报的年岁是十六,正好及笄,生怕别人不知家中有女,可以待嫁。

主位上皇帝和煦地笑着,不时侧头与皇后说着什么,又看向晋元太子。

晋元太子神色稳重,并未被影响,他饮了一杯酒,沈瑶的倩影已经停在眼前,女子笑意浅浅,曼妙非常。

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飘向对面席位上。

少女眼眸澄澈,正细细欣赏着歌舞,脸上毫无那日公主府中的凌厉冷然,仿佛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她从未与场上跳舞的女子生出过嫌隙。

晋元太子摩挲着酒杯,淡淡地瞧着她,沈钰唇角牵了下,定定地迎上,颔首后移开了目光。

倒是有趣。

比起沈瑶一眼得见的容色,这种静水深流的气势像是暗中窥伺的虎豹,即便刻意收敛,也难掩那股强烈的危险,隐隐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与此同时,下人捧了新的糕点上来,一盘洒了糖粉的红豆酥。

最顶上的那块糖粉有些厚,沈钰抬手掀开,里边藏着一张纸,细闻还有橙皮的清香。

草草的几笔画,勾出一男子的身形,他手执酒杯,一旁落了个苍劲的小字——醋。

有人在喝醋。

沈钰将纸条拢在手心,朝谢乘渊那边的席位看去,绯唇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