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定力不行,险些中了药粉,我在帮他。”
男子一脸认真,不像在说笑,沈钰半信半疑。
等到蒲灵赶进来将苏景逸嘴上的布团拿开,床上的人才张嘴大呼一口气。
他神色还有几分茫然,口中却低声喃喃:“钰儿……”
一股醋意在二楼蔓延开来,蒲灵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毕竟不远处的另一个男子瞧着像要杀人。
蒲灵顶着巨大压力,镇定地探了探苏景逸的脉,好在吸入的药粉不多,她喂了颗南越皇室才能用的解毒丸,扶着苏景逸下了楼。
沈钰抬眸,按了按眉心:“世子,我们如今在避难,不是避暑,二殿下算起来是盟友……”
谢乘渊深邃狭长的凤眸微垂,温热的呼吸扑落在她耳侧,“可他唤你的名字。”
顿了顿,男子剑眉拧得更深:“还是在那种时候。”
他牵过沈钰的手腕,再度将人揽入怀中。
熟悉的雪松香包裹着她,一如既往沉稳安心的味道,沈钰听见谢乘渊低沉的声音一点一点贴在耳廓,渐渐分明道:“你被人欣赏被人喜欢,我是骄傲的,我的小丫头这么好,值得被所有人看见。”
“可他不该在这种情况下肖想于你,傀儡药粉中含了什么,我们都清楚,我不舍得你被人这般染指,哪怕是想想都不行。”
即便是自己,谢乘渊也从未真真正正朝那个方面想过沈钰。
怀中的人有片刻微怔,抬头时,猝不及防跌入那双深情的眼底,沈钰容色清冷依旧,可泛红的耳尖却将她出卖得彻底。
谢乘渊手搭在她腰上,分明是最亲昵的姿势,却带着最克制的礼数,十分认真地开口:“钰儿还怪我吗?”
沈钰红唇微弯,与平日自信肆意的笑不同,那笑带了抹浅浅的无法言说的纵容,刹那间足以让周围所有为之黯淡失色。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追究岂非不识好歹。”
谢乘渊被她的笑吸引,多看了片刻。
她真的很美。
某人得寸进尺:“那……有没有奖励?”
沈钰挑了挑眉:“看来我还是该去寻二殿下。”
谢乘渊立刻牵住她的手腕:“不许。”
四目相对,那眼神倒是有些憋闷的委屈,却又不曾将不甘和气怒发在她身上。
沈钰脑海中突然闪过近来他总说要倒插门的话,上下一串,倒是有那么几分待嫁的委屈小媳妇感觉。
谢乘渊即便不是世子,冲着那张脸,想要的人也不会少。
这是让她捡便宜了?
沈钰不知为何,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深,笑得谢乘渊有些茫然。
“钰儿可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眉间忽然被一股柔软碰上,沈钰鬼使神差地揉开他拧着的眉,笑容意味深长:“逗你的,小……”
后面两个字及时淹没在喉间。
谢乘渊眼神逐渐染上好奇,“小什么?”
不等他说完,沈钰已经转身下楼了。
他无奈与宠溺地跟在后边,几个时辰不见,小丫头道行更深了,管杀不管埋,说了一半的话落在他心上,像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猫轻轻挠了挠。
幸好,这是他喜欢的小猫。
刚转角下楼,二人便碰见了裴铮和沈瑶。
女子一脸羞红地靠在男子身上,腰间的衣服都快揉乱了,娇弱含怯地趴在裴铮肩头。
沈钰对谢乘渊方才楼上说的话理解又深了一分。
她是医者,看惯了生死,见多了肉体本身散发出的各色模样,情欲也好,脏污也罢,出于医者的角度这些便如死物一般。
可如今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大剌剌地昭示着什么,她不可能做到彻底摒弃。
谢乘渊到楼下时,沈钰正在不远处等他。
她勾了勾指尖让他过去,待走近了,拿出一颗圆丸喂到他唇边:“张嘴。”
谢乘渊浅笑问:“什么?”
“你的奖励,吃了三天不会饿的东西。”
灵元丹,医谷神药之一,传闻一颗万金,还有能保精力充沛的效用。
……
酉时。
天幕暗沉沉地黑了下来,原本人间仙境的小院又变得阴森死气,院门被关,有人尝试翻墙,刚碰上便被机关所伤,背后之人似是成心想将众人囚禁于此。
南越和西凉各死了一名男子在傀儡药粉下。
二人不知时辰地受迷惑,抱着傀儡泄欲不知今夕是何年,待到体力耗尽,精尽而亡。
再加上东鲁的孙公子,还有先前在幻林门口被尖刀斩误杀的女子,只是第一关,便折损进了四人。
燕北目前毫发无伤,南越剩余五人,西凉五人,东鲁四人。
因东鲁皇室内斗严重,都争着在朝堂风起云涌,便派了一名只知吃喝玩乐毫无实权的宁王带队。
曲蓉点数时,嘴翘得险些能挂油壶。
又半刻钟过去,有人提议累了一天,打水净手后差不多便各自寻个房间安置,好好歇息,天大的事等明日再说。
下人全都遣了出去,三三两两地在门前或门后守着,众人只得自己动手。
好在四国都存了些君子行径,自是不可让女子前去,便留一半男子在室内守着,一半先去院外的井边提水。
第一波出去后,不过半盏茶便回到室内。
轮到谢乘渊了,他起身之际,揉了揉沈钰的发顶:“在这等我,别乱走。”
沈钰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一抹身影上,眸底微深。
待所有人都回到原地,再次点数后,沈钰不动声色附在谢乘渊耳边,“有脏东西混进来了。”
谢乘渊握着她的手腕,凤眸微挑,“你就不怕我也是?”
“不知为何,无论怎样我都能一眼把你挑出来。”
他唇角不自觉扬了起来:“钰儿是喜欢上我了么?”
谢乘渊声音有些低沉,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别样的温柔。
沈钰纤细莹白的指节不动声色从他袖中抽出,似笑非笑:“是脉象。”
她揶揄地抬眼,“我还没见过傀儡也能体内带毒的。”
即便出现幻觉,只能仿形不能仿全部,只要还留有一丝神智,能探出面前的人和原主最直接的不同,是人还是鬼,一试便知。
话音刚落,对面的季明礼不知从哪变出一把花生糖,一颗颗小心分给自己身边的人。
其中一男子兴高采烈地接过,刚塞进嘴里,忽而听见季明礼笑着问:“好吃么?”
那人点了点头。
下一刻,季明礼温润的脸上笑意骤敛,“可我怎么记得,你对花生过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