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路延伸到尽头,石门朝两边移开,众人警惕地迈步走进,灯忽然一盏盏亮了起来。
空中没有预想中潮润腐朽的味道,反而又干又燥,连门口的水草都蔫着。
他们在前,沈瑶在后,跟了几步,她披风被一股重力扯住。
正要大惊失色时,一朵鲜艳亮丽的花出现在面前。
花瓣如美人靥,又大又红,花蕊则珍珠大小,颗颗饱满,是她没见过的品种。
外面都传聂清澜能长命百岁是因为身上有灵草,可苏景逸嘴巴紧得很,连灵草长什么样都没提过。
沈瑶想了想,既然海底地宫是聂清澜曾经为自己准备的坟冢,不管他死没死,一定会存下许多殉葬品,这株花看着如此漂亮,想来大有用处。
她正想悄悄摘下,沈钰的身形却微微一顿,像是后面长了眼睛,“地宫里的东西不要轻易去碰,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沈瑶就觉得她在针对自己。
不就是怕别人拿走好东西,自己分不到吗?凭什么沈钰能有的,她不能有。
沈瑶指甲掐进掌心。
明明沈钰没回来时,她才是京都第一才女,所有的光芒和赞赏都在她身上,可现在沈钰随便说一句话,后面就能跟一堆狗腿子。
她即便是相府千金也难撼动她的地位。
沈钰没有回过头,到了地宫第一处墓室前,她走到门边的铜锁处,摸了一下,按着记忆里的方向转动锁环。
“县主不是说不能贸然触碰么?”沈瑶不甘心地咬着唇,“为什么你自己可以?”
沈钰淡淡:“那换你来?”
苏景逸轻咳了两声,“赵小姐,一路来县主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还请你放下往日私仇,用心观察即可,若是你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见解,我们也能洗耳恭听的。”
什么能力?不就是靠谢乘渊么?
沈瑶压根没把这话听进去,既然沈钰都能碰,那朵花她为什么不能摘。
趁着众人目光都落在前边时,她独自返回。
好在刚才走出不远,沈瑶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发现那朵花的花瓣又比方才大了一些,其中一颗花蕊似乎愈发的晶莹透亮,甚至能显出她的面容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未免也太神秘了些。
沈瑶心底一喜,还好没错过。
与此同时,只听‘咔嗒’一声,第一道墓室门被沈钰打开。
沈瑶快速把花拔了下来,刚要起身,前方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一颗巨大的石头从一侧突然破门而出,朝前滚落,周围冷箭齐发,有人躲闪不及,冷哼着中了一箭。
宋昭昭衣裙被刺破了一个角,差一点就进了肉中。
陆洲骤然转身,目光阴鸷地看向她,“赵小姐,对不住了。”
他刚要出手,沈瑶快一步地躲到裴铮身后,楚楚可怜道:“殿下,臣女是去给您寻药了,你瞧,方才我手腕上的擦伤用这个花汁一涂就好了。”
裴铮本来不想管,听了这话,语气和缓地道:“辛苦你了。”
聂清澜的好东西果然不少,这支花归了他,就等于拿上一份免死金牌。
等拿到灵草后,回去的路上解决那四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允瑶,他留着还有用。
“陆公子慎言,赵小姐再怎么样也是燕北人,你这是准备自相残杀么?还是回去后要让陆太爷一把年纪去相府给相爷跪着请罪?”裴铮鹰隽似的眸子微微眯起。
其他三个是不怕死的,谢乘渊和穆王本就有嫌隙,宋昭昭孑然一身,沈钰刚回京都跟养父母感情能有多深厚。
唯独剩一个陆洲,他的软肋是陆家,为了他们,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陆洲面色一僵,宋昭昭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她后边自己找死的地方多着,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这个间隙,沈钰已经把墙上的几幅壁画看完了。
人群中有人隐隐激动起来,“你看到没,聂清澜前辈说玉芝草就在地宫之中,这是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只要谁先找到他,就能在最后关卡获得一个锦囊。”
“难不成他真的还活着!”兴奋的声音愈来愈大。
西凉一男子直接站在其中一个岔口:“地宫应该不止一条路吧,不如大家分开走,最后各凭本事如何?”
楚依依和乔蔓皱了皱眉,跟在季明礼身边没说话。
没等商讨完,半数人已经自发组队先往前去。
沈钰和谢乘渊站在原地,还没动身的准备。
待人三三两两退的差不多,少女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谢乘渊半眯着凤眸,笑的妖孽又勾人:“钰儿想睡的话,我可以委屈自己当一下软榻。”
沈钰撑着头,靠在一处石桌上,“世子对玉芝草不感兴趣?”
“嗯。”他学着她一同倚在石桌旁,呼吸错落间,笑道:“玉芝草虽好,但不如你。”
沈钰转身就走,毫不留情地甩给他一个背影。
果然,小姑娘不禁逗,生气了。
谢乘渊快步跟上,“钰儿,等等,我需要两句狡辩的机会。”
方才一个说着困,一个自告奋勇当软榻的人,最后停在了一处墓室前。
沈钰抬眼:“看着还算干净。”
谢乘渊挑了挑眉,问:“玉芝草在里边?”
沈钰慢腾腾抬手去摸门上的锁,“不知道,但位置靠里,适合睡觉。”
“咔嗒”一声,又一把锁掉落在地。
谢乘渊唇角轻勾,眼底染着几分笑,“钰儿有没有想过,我们若是去当大盗,想来也能闯出几分名气。”
许是夜深了,小丫头的声音有些沉,“偷普通有钱人有什么意思?”
顿了顿,她继续道:“还是偷有钱的死人比较刺激。”
比如,让聂清澜精心修葺的宫殿,成为他真正的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