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一道冷喝突然响起。
曲蓉从另一处转角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长剑,“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们若让我同进,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沈钰挑了挑眉。
见过送死的,没见过送死到眼前的。
“曲小姐当强盗当的还真是让人新鲜。”她漫不经心地抬头,目光扫向曲蓉袖中,“强闯就不说了,还要别人求着你进,什么毛病?”
东鲁地势特殊,常年多瘴气,是以催生了许多毒草毒物,东鲁皇室更是以擅毒为傲。
之所以这么多年毫无建树,国力相较他国羸弱,还是能稳坐四国之一,靠的全是这手毒,连契丹也要忌惮几分。
要是没有几个后手,她做不出这般猖狂模样。
曲蓉怒色顿涌:“你简直找死!”
沈钰勾着唇侧头,“世子,有人来扰清梦,该当如何?”
谢乘渊墨眸微敛,语气是惯听的温柔:“那就顺手杀了,钰儿觉得是剐皮合适,还是抽筋好些?”
曲蓉脸涨得通红,撰着袖中的东西,气得有些发抖。
她并未真的想和他们交手,只想借个机会跟着进去,又怕被拒,才出此下策。
虽然自己有东鲁的毒粉,可谢乘渊威名在外,要是毒不死,那死的就该是她了。
曲蓉愤然,“沈钰,有本事自己同我比一场,动不动找男人告状算什么君子?”
“我是女子,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曲小姐没听过?”沈钰慢条斯理道。
她还真是不要脸!
曲蓉以为沈钰看着冷冷淡淡,必然是清高无比,不曾想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忽然,三人的吵闹声引来了又一波人。
季明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曲小姐不顾使团规矩,张口闭口就要杀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男子面色温润,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轻斥。
楚依依冷笑:“反正她单枪匹马,刚好趁着落单杀了,也好少一颗老鼠屎。”
“贱人,你敢!”
曲蓉袖中银镖飞出,毒粉凌空而落,带起一片扬尘。
打不过沈钰,还收拾不了楚依依么。
乔蔓当即护在季明礼身前,‘嗖’的一声,冷光袭来,他们被楚依依和曲蓉的打斗逼至墙角,纵然躲避,银镖还是擦着季明礼的玉冠而过。
青玉碎地,落下一声脆响。
楚依依的剑风骤然大乱,“殿下!”
曲蓉对上季明礼那张脸时,也不由微怔。
女的?
堂一国荣亲王,圣上的手足竟是个公主!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西凉王室是男子都死光了?现任国主生不出儿子就算了,先帝也是个废物,还要用公主来当皇子!”曲蓉轻蔑地笑了声,“荣亲王瞧着倒是风韵犹存,也不知这身子骨是不是一样的软?”
楚依依气怒,剑锋凌厉而来,招招去往死穴。
沈钰侧头,眼底兴味正浓:“突然发现,今日这出比世子的话本子有趣多了。”
转折够突然,过程很丰富。
谢乘渊忍不住揉了揉她头,“原来钰儿喜欢这种,过几日我让人搜集些各国都城世家小姐公子的秘辛,改一改讲给你听,保证比今日还精彩。”
沈钰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情报网还能这般用,倒是让臣女开眼了。”
“博爱妻一笑,有何不可?”
沈钰声音幽凉散漫,“马上该我们笑不出来了。”
“季明礼身份暴露,定会杀光知情人。”
谢乘渊靠在墙上,一手揽过她的腰,心有灵犀道:“我知道,你不想杀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心。
沈钰抬眼,只一个表情,他便能领会半数。
“季明礼不可能单打独斗,她的背后一定有人。”谢乘渊不紧不慢地续道:“钰儿觉得是谁?”
“西凉皇后。”沈钰勾了勾唇,“谢景尧丢的时候,那日西凉国主的后妃恰好遇刺,便调了宫内大半精卫去她寝宫,这才给了裴行远可乘之机。”
谢乘渊声音低低沉沉,“嗯,那后妃说不准还是燕北人。”
燕北暗布的谍网十分大,什么可能都有。
这么顺下来倒是说得过去,西凉皇后记恨西凉国主,潜心埋伏,布下自己的势力,将当时不受宠太妃的遗腹子当做男子散放宫外教养,为的就是夺了西凉国王的皇位,自己当太后。
与此同时,曲蓉胸口一痛,乔蔓和楚依依齐齐出手,杀了她的同时,二人也必不可免地中了毒。
曲蓉唇角渗着血,大笑:“贱人,你以为你们就能逃得过去吗?中了我东鲁皇室的锥心散,半刻钟内便会七窍流……”
她突然闭上了嘴,怒目圆睁起来。
沈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摊开掌心,上面放着三颗圆丸。
熟悉的味道翻涌而来,是……是锥心散的解药!
西凉三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地塞进嘴里。
曲蓉心脉爆裂,直接将自己气死了。
楚依依恢复自如后,刚提起剑,沈钰淡淡开口:“楚小姐这是想过河拆桥?”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听过不少,可惜了,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乔蔓掌风一扫,神色复杂:“抱歉了县主,荣亲王身份不能外露,多有得罪。”
“嗯,理解。”沈钰看着她们,扬了扬杏眸,“可是你们怎么肯定,刚刚我给的一定就是锥心散的解药?”
楚依依神情一凛。
紧接着,更蚀骨的锥心之痛袭来。
乔蔓也没好到哪去,二人手上的剑骤然脱落。
季明礼却安然无恙。
沈钰神情疏懒散漫,缓缓道:“王爷,臣女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做桩生意,不知您意下如何?”
她给乔蔓和楚依依下了药,没动季明礼,这是她的gy。
季明礼微微一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十分有魅力,她分明可以靠容色,却偏偏要靠脑子。
若非是自己女儿身,定也会成为她裙下之臣。
季明礼已经取了新的紫金冠将青丝束起,洗耳恭听,“不知县主想要什么?”
沈钰绯唇轻扬,“待王爷登基之后,尽举国之力派兵攻打燕北西部,届时东鲁必然蠢蠢欲动,他若出兵,燕北便和西凉从西北两侧包抄,蚕食其地。”
这是个诱惑力很大的买卖,可要把戏做足,其中的投入可想而知。
季明礼笑笑:“县主为何对我这般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