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谢乘渊耳内,他凤眸顿时一凛。
君九霄夜夜笙歌,身边女人如流水,哪怕钰儿于他而言也不过怀中温香软玉的一瞬。
他替她不值。
男子浑身的危险气息落在沈钰眼底,变成了隐隐的兴奋,暗夜的猫终于露出了爪子,百里策有了软肋,真是大快人心。
算起来,他坑蒙拐骗谢乘渊这么多银子的账还没算,真当他们家的钱这般好拿。
“听庄主的语气这是还没追到手。”沈钰似笑非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想来是人品有差,才惹的那小娘子对在下念念不忘。”
她缓缓扬唇,奚落道:“你将她送来,好言好语说上两句,保不齐我能替你劝劝,毕竟也是曾经的露水情缘不是?”
念念不忘,露水情缘二词一出,砰的一声,她面前的杯子直接碎成齑粉。
谢乘渊语气淡冷:“是吗?那你还真该死。”
果然如此,伪君子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哪怕钰儿已经许久未与他见面,却迟迟停不下撩拨人这个毛病,只能将他手废了,他才能消停。
“铛——”利刃突然出鞘!
一阵寒光擦着沈钰耳侧飞过,猎猎冷风乍起,她眉心一跳,轻侧闪身。
梨花木案几受了力,直接分成四半。
房内光影四起,外边的人全部噤声。
“咱们还是走远些,魔王打架,小鬼遭殃,等会被误伤了,难不成还指望君九霄来治么?”
“可这场面百年难遇啊啊啊啊!上一回他们打起来,还是五年前君九霄初登谷主之位时,当年丰神俊朗的小郎君长成了如今器宇轩昂的男子,谁忍得住不瞧上一眼?”
“之前是医谷抢了百毒庄的地盘,这次又是所为何事?”
“别把大侠想的太俗,说不定只想切磋武艺呢。”
鬼狐默默退到一旁。
大俗即大雅,主子为爱冲锋,值得!
再加上世子妃妙手回春,将主子的病治好了,上回打了一百回合到平局,这回主子拿下君九霄那还不轻而易举。
屋内。
沈钰许久没活动筋骨,她平常不爱出手,一个是没必要,一个是没兴趣,可对面是百里策,她胜负欲高涨。
淬了奇毒的金针脱手而出,药香扑来,针尖一扫,对面人影闪身避开。
长长的针体刻在墙上,按照人体大脉之处精准落位,针针死穴。
如果说刚才谢乘渊只想断了他两只手,此刻瞬时改了想法,他要他的命!
不管钰儿日后会不会责怪,这种祸害下手狠辣,早晚有一日会重蹈赫连甫旧路。
谢乘渊反手而行,短哨出声,片刻几十只黑色毒蛛突然从房内四面八方涌上,速度之快,像小球一样滚去。
以他为中心的半寸却什么都不敢靠近。
要是现在把他放在哪处,那里必然寸草不生,生灵尽灭。
沈钰杏眸微暗,她不会中毒,可也架不住会被咬住的风险。
幸好百毒庄技巧有限,目前一次性只能操控五十只毒蛛,只要被杀死,便没有再嚣张的可能。
当务之急,她要和百里策近搏。
想到这,沈钰轻点脚尖,踩着屏风而起,迎面朝那人挥拳而去,同时丢出火折子,轰隆一声,火舌卷地,烧死一小半毒蛛。
白衣落于眼前,银针擦过他耳畔,金色面具后的瞳仁冷意森森。
沈钰勾了勾唇:“巧了,来的晚缺了道下酒菜,借庄主的光,烘一盘烤蜘蛛算了。”
谢乘渊冷嗤:“七窍流血,穿肠烂肚的死法倒是与谷主格外相配。”
他想吃?
送他。
谢乘渊一掌催向地面,毒蛛凌空飞起,朝对面涌了过去。
空中速度极快,沈钰眼瞳微凝,灵巧翻身后朝那人身影而去,身后还不忘用内力一转,诱着毒蛛转了个头。
鬼狐看着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蛛影,摇了摇头。
君九霄和主子果然不对付,平日里抢生意便罢,如今连喜欢的女子都是同一个。
要是世子妃在,不知会帮谁?
正想着,室内传来一声巨响,其余人慌忙躲开两三尺远。
所有毒蛛被催至空中,沈钰一咬牙,以身做诱,朝对面一跃,手刚挨上百里策前襟,便提着往后挡。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骤然后退几步,抓过她的手腕正要往前一拧,忽然,本来落在脖颈的手迟迟未下,沈钰趁着空档,金针落于他眼睫一寸之上。
眼见着就要刺穿他的面具,却被浑厚的内力阻了回来,手堪堪虚浮在空中。
谢乘渊除了幼时牵过梁语芬和长公主的手,往后年岁从未与女子亲近过,可方才那触感和手形,分明十分熟悉。
金针被骤然弹出,二人闪身一避。
当他手搭上君九霄腰间之时,瞬间豁然开朗。
“你找死!”沈钰自然也感觉到了身上的滚烫。
敢近她的身,这只手可以留下了!
短刀从眼前划过,要刺下去的刹那,手腕被人再度握着,一个翻转落在地上。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钰儿。”
似是音色还没全然扭转回来,透着诡异的陌生。
沈钰微微一怔,手一挥,百里策的面具跌落在地,露出那张俊容深邃的脸。
她脸上一空,面具同时被人揭落。
两人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你口中的她是谁?”
“你怎能找艳女?”
二人异口同声,像是进青楼抓奸的正室。
谢乘渊心潮翻涌,险些没崩住,尤其捏着沈钰的那只手腕,方才还在艳女腰间流连过。
沈钰怔了片刻,呼吸乱了几分。
百里策是谢乘渊?
同自己斗了五年的人,竟然是身边人?!
沈钰想起往昔,忽然提腿踹了他一脚。
前几日的那顿打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谢乘渊硬生生地站在原地受着,手却没松开她的腰,低声道:“我以为你是霜苓,霜苓和君九霄又是江湖有名的眷侣。”
他气不过动手怒揍情敌。
谢乘渊心情像是御剑一般,忽高忽低,惊喜交加,更多的是喜,他早该想到的,凭借小姑娘的聪慧,一个谷主有什么当不得的?
说到这,沈钰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她幽幽开口:“所以近些日子烦的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