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的归来无疑再给军队上了一层底气。
入营帐,二人还来不及温存,她便从袖子中摸出大小不同的几个玉瓶,勾了勾唇:“百里庄主,要不要比比这次谁能更快解出他们身上的毒瘴慢疾?”
谢乘渊深邃的眸含着笑,倚在榻上,“若我赢了,谷主可有奖励?”
他等了半年之久,等到的是小丫头的擂台之赛。
谢乘渊心底酿醋,表面却不说。
直到面前一暗,唇上被人轻覆,沈钰松开,捏了捏他的下颌,恍若从天而降的采花大盗:“此番你胜,迎你入赘。”
下一刻,脑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住,他握着她的腰将人拉近。
谢乘渊俯身,吻深深碾在她唇上。
她浑身一麻,双腿被迫分开跪坐两侧,细腰下凹,被他掌在手中。
外面人来人往,沈钰咬着唇要躲,“有人。”
男人温热潮润的呼吸洒在她脖颈处,声音低磁:“他们不会进来。”
鬼狐在门口守着,知道二人进去后,便极有眼色的站在一旁。
“谢乘渊。”
沈钰手刚抬起,指节被人轻扣,他闷笑:“情谊第一,比赛第二,钰儿怎么能不讲江湖规矩?”
怀中的人杏眸轻抬,“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赢?”
谢乘渊沉着嗓音,“我一人不行,加上夫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沈钰扬唇:“给你一盏茶的时辰。”
“足够了。”
他唇再次覆下来的时候,沈钰手不自觉抬起,勾着他的脖颈。
情之所至,尽兴为佳。
她向来不喜压抑本心。
沈钰的主动换来的是谢乘渊更深的采撷,从一开始坐着,到陷入被衾之间,虽不如京都的柔软,却像硬生生嵌进了里面。
双手交叠在头顶,被人压着不放过任何一口残余的呼吸。
沈钰第一次知晓,原来一盏茶可以做这么多事。
腰带松散之际,隐有失控的预兆,谢乘渊却陡然停下,抬手揉着她的唇,抹去一片晶莹。
他嗓音低沉带笑,转而落在她耳垂处轻轻吻了吻,“庄重之事定要留在洞房之日。”
沈钰勾唇打趣:“世子倒是能忍。”
牵着她的手一路往下,谢乘渊头蹭在她脖颈处:“很快就忍不住了。”
二人从榻上起来,谢乘渊手臂从她腰后揽过,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地帮忙系着腰带。
而后烧了一壶茶,配上边关农家送来的羊奶,兑了一杯温热香甜的奶茶给她。
副将进来汇报军机时,便瞧二人桌上已经摆满药材和几只玉瓶倒出来的丸药。
他下意识心中感慨,沈钰不愧是将门之后,方才之景众将士都瞧得眼红耳热,以为二人多少要温存一番,不曾想别人早就将正事做一半了。
七日后,托了沈泽的福,解药研制成功。
他在东鲁混迹这几年,虽对药理不通,陆应淮倒是给了许多宝贝带着,一股脑扔出来时,让沈钰和谢乘渊发现了几味药材替代。
偏巧这东西随处都有,如杂草一般毫不起眼。
沈泽的封赏谕旨下来时,落笔批复的人不是裴行远,而是裴序。
谢乘渊看着那个名字沉思片刻,淡淡勾了勾唇,“京都想来已经变天了。”
西凉合盟,从另一侧攻向东鲁,两国夹击已有亡国之势。
谢家军名威震天,百姓拥戴声愈发高涨,可越是这样,朝中弹劾谢家的折子就一日未少。
裴序代行国事,坐于勤政殿内,翰林院将要批复的折子捧上来后,他看了一眼,淡淡对宫人道:“这一沓撤了。”
“是。”内侍太监不敢轻举妄动,拿过后正要收进一侧的木柜时,案几前的人再度开口:“烧了。”
便是当年昏君也没有烧臣下折子的举动,裴序轻描淡写两句话,吓得太监手腕在抖。
“要本宫帮你?”男人抬眼,面容依旧温润如初。
他一身金线蟒袍,端庄自持,玉树临风,仿佛还是多年前在长街打马而来的英气少年。
可只有合宫近侍知晓,变了,一切都变了。
现在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燕北即将上位的太子殿下。
晋元太子迟迟不醒,皇后身死,长秋宫早就凉的比冰还透了。
三司六部已经在着手准备新太子的册封礼,只要等个吉日宣告天下,便可名正言顺。
数月一晃而过,东鲁城都尽数失守。
宫内,裴行远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
太医说是因年少中了毒,后常年服用朱砂压制,如今病情反扑,才病入膏肓。
建章宫每日都很安静,陪同的后妃只有谢贵妃一人。
裴行远之前宠爱谢贵妃,再如何也不曾僭越如此,她刚入宫时,也是从婕妤做起,一路从修仪,顺仪再到三妃主位,而后谢乘渊立功,谢家厚赏,才抬了她为贵妃。
炉子里点着淡淡熏香,谢贵妃出现的时候,裴行远正卧在龙榻上,旁边坐着太后。
这对非亲生的母子曾是天下孝道典范,如今二人间却摆着一方瓷碗,里面的药漆黑浓稠,味道呛人。
老太太精神矍铄,花白的头上簪着一根白玉簪,无比素净。
“想不到最后是我这个老太婆亲手来了结你。”太后冷笑一声,蓦然抓起药碗要往他嘴里灌,却忽然听见后背传来一道女声。
谢贵妃语调清冷,慢声道:“母后,这等杂事还是让臣妾来吧。”
谢明薇一步步走的极缓,裴行远原本阖着的眸,在听见她那一瞬,微微睁开,笑意如旧,“你来了。”
像是多年前,她在待嫁前一日忽然被心上人退亲,翌日便被裴行远封为后妃,入宫的那一刻,他也是这么站在宫城门口,冲她言笑晏晏的伸手,俯身低语,说上一句:“你来了。”
她本以为是幼时的无心照拂,得来他在自己裹挟进风言风语中的相护,可最后呢?
全是阴谋。
直到首辅全家秘密入狱,唯一的儿子病重垂已,才有曾经的家臣冒死传递消息。
退婚是裴行远所迫,首辅一家上下一百三十五口,是他所屠。
后来的后来,她险些哭到失声,才保下那人一命。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自请驻守边关,五年为期回京后,裴行远在一次宫宴上,亲自同她一起,给那人赐婚。
谢明薇伸手拭去眼角即将盈上的水雾,暗嘲道:怎么能不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