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黎臻沉默了不少,祁翼寒也没说话,俩个人并肩走向鲁雄家,沉沉的夜色压下来,让二人之间的欲言又止更添了几分沉重。
一声粗犷的“祁厂长……”像是把锤子砸在冰面上,破碎中一切别扭瞬间恢复了自然。
鲁雄正缩成一团蹲在大门口抽烟,远远望见祁翼寒和黎臻连忙跑过来迎接。
见到在自己面前立下军令状,眼下一身寒霜两手空空迎过来的鲁雄,祁翼寒黑脸。
“你在外面做什么?”
鲁雄不要脸地道,“这不是在您面前说大话被媳妇教育赶出家门了么。”
黎臻腹诽,自己打自己脸不说,还亮出媳妇继续打,这骚操作也是没谁了。
刚刚经历过被黎臻赶出家门的滋味,祁翼寒对于鲁雄的遭遇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触,闻言倒没再说什么,放任鲁雄打着他的旗号叫门。
“媳妇开门,祁厂长和他媳妇来了!”
鲁雄把门擂得山响,一点也没有不好意,甚至语气里隐着些许得意,这下他可有机会进屋了,及时出现的祁厂长就是他恩人。
张芳芳听说祁翼寒俩口子来了,更加气鲁雄啥事都敢大包大揽,开门请祁翼寒和黎臻进来,顺便狠狠剜了眼涎着脸跟进来的鲁雄。
一进屋一股热浪扑面,被外面冷风吹得透心凉的鲁雄舒服地深吸口气,被热气呛得连声咳嗽。
捧着图纸看的鲁香起身问好,黎臻笑着点头,落座后看向图纸,只一眼便忍不住暗自吐槽,哪个脑残设计的?
祁翼寒本也是想要多方面发现人才,并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鲁雄身上,而且他从鲁雄积极思考方案的态度看出来,鲁雄虽然为人粗鲁容易犯倔,但对厂子是实打实的用心,所以他愿意再给鲁雄一次机会。
鲁雄道,“上次我也不全是有意为难萧设计师,他的设计太西洋化不大适合咱们老百姓图实用的习惯……当然,我也确实看不上他,娘们似的看着就烦。”
后半句完全可以不说,就是不说不是他鲁雄的性格。
祁翼寒没搭理自说自话的鲁雄,转而问盯着图纸看了好几眼的黎臻。
“你有什么看法?”
巧了,她上一世在网上匿名发表漫画成了漫画家,因为漫画家涉猎面广,其中就包括家具绘画,为了符合剧情她也自己设计过很多款家具,甚至有些款式被家具厂看中出资购买过设计版权。
所以黎臻一眼就看出图纸上的衣柜款式有问题,头重脚轻且支脚过窄存在安全隐患,占地大空间利用率低,不过,她又没赚家具厂的设计费,所以就算祁翼寒问她,她也不会说有修改方案。
黎臻在鲁雄‘她又不是专业人士问她有啥用’的目光下摇头。
祁翼寒看得出黎臻胸有成竹,但在他这里没有遇到困难就要女人帮忙的道理,就算黎臻是他妻子也有说不的权利。
张芳芳气恼鲁雄乱来,不住道歉,送走祁翼寒和黎臻又要往外推鲁雄,鲁雄死皮赖脸地扒着门框不肯出去。
早看腻了这对夫妻的极限拉扯最后都会变成黏黏糊糊,鲁香懒得理会,拿着图纸回了自己房间。
从鲁雄家出来,没走几步黎臻就累了。
祁翼寒步子大走路快,不用半个小时就能走到鲁雄家,有时顺道跑步锻炼也就十多分钟,今天带上黎臻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会儿时间已经很晚,见习惯早睡的黎臻捂嘴打哈欠一脸疲色,走到黎臻面前蹲下。
黎臻又累又困,走着走着撞到一堵墙,发懵地眨眨眼,却听祁翼寒叫她。
“上来,我背你走。”
这是祁翼寒?黎臻伸手戳戳面前坚实的臂膀,半开玩笑道。
“你转过来我瞧瞧,莫不是什么精怪变的。”
祁翼寒回头,一脸严肃,“上来,早点回去休息。”
估计是自己走路太慢被嫌弃了,黎臻撇撇嘴爬上去,嘴角却在不自觉间上扬。
祁翼寒背起黎臻轻飘飘的,顿时眉头紧锁脱口而出。
“太瘦了。”
她快一百斤的体重了还瘦?开什么玩笑。
不过谈到胖瘦自然让人联想到吃上,而吃是需要财力支持的,所以黎臻道。
“忘了跟你说件事……”
黎臻一打岔,祁翼寒从纠结黎臻太瘦中回神,嗯了声,“什么事?”
“就是你那个存折不是暂由我保管嘛,然后我就帮你找了个蛋生鸡,鸡生蛋的法子,借出去十万,半年后连本带利还你十五万。”
钱就是给黎臻的,黎臻怎么折腾他都没意见,只不过……
“比银行利息高太多,你小心被骗。”
跟大佬合资哪里会被骗,就是这话不能说,黎臻望着天上繁星得意道。
“不会,我眼光好着呢。”
既然黎臻情绪这么好他当然不能泼冷水,祁翼寒嘱咐,“被骗也没事,我再赚,你好好的就行。”
黎臻听得心里一暖,抛开那些糟心事不提,单凭祁翼寒这句话她真的很感动。
“你就会说好听的。”
听出黎臻话里带了鼻音,祁翼寒心倏地一紧,“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好听。”
就这样才最可恶,黎臻眸色黯淡。
“放心,我不会让你赔本的,而且就算赔本我也会负责,我给你写了欠条。”
黎臻下午抽空已打好欠条,就等着找机会给祁翼寒,此时的气氛不可谓不好,正好给了。
从口袋里拿出欠条塞进祁翼寒上衣口袋,黎臻满意地拍了拍。
该说不说,祁翼寒的胸手感贼好,隔着衣服拍上去健壮又不失弹性。
被自己媳妇卡油祁翼寒眸色深深,黎臻居然给他打欠条,让这深深中骤然烧起两簇灼人火焰。
“为什么要打欠条?”祁翼寒此时的声音比刀子似的北风还冷。
黎臻收回手,把脸埋在祁翼寒的脖颈间避风,声音闷闷地道。
“以咱俩现在的情况迟早得离,我这不是提前为你考虑,免得你人财两空嘛。”
不领情的祁翼寒抿紧唇,在心里把欠条撕了又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