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闹剧

人能幸福到什么程度,苏木还不清楚。人能失望到什么程度,这几日可谓是屡屡被刷新。

苏木有时都怀疑曹翠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娘。

遗憾的是他是半路来的,没办法去挖掘真相。

傍晚回到家,苏木被苏川军喊到了屋里。

一顿牛头不对马嘴的训斥,还差点被木条抽脸上。

一家之主有点歇斯底里。

苏木表示理解。

深度恐惧萦绕在心里,总是需要发泄的。

苏胜利是他亲儿子,屋里还有个老小需要当娘的照看,这个家里能能被拿来出气的。

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住对面西厢房的三大爷正打算去上厕所,听到东厢房老苏家火冒三丈的训斥苏木,也是摇着头叹息一声。

标榜自己是书香门

可是各顾各家,别人家的私事又不是邻里矛盾,他只是院里的三大爷,也干涉不了。

原因阎埠贵倒是能推敲一二。

下午大檐帽来调查粮站被盗一案。

嫌疑人李伟一口咬定是苏木带头,跟几个在粮站仓库搬运粮食的临时工们犯下的案。

高大队必须带队过来调查和落实情况。

只是老百姓对大檐帽天生惧怕,苏木那个没主见的娘怕的更厉害。

听到有大檐帽登门,曹翠香整个人都跟抖糠似的,站了两下都没能站起来。

最后还是三大妈进屋扶了一把,曹翠香才颤颤巍巍的挪出了屋子。

这笑话,晚饭的桌上三大妈就跟自己说过,一家子还都笑了呢。

当娘的被吓坏了,找家里的爷们告状,两口子就合起伙来欺负没爹的孩子。

老套路了。

……

市局高队带人来四合院调查苏木情况。

因为当事人提供的线索咬定了是他。

有检举,就一定要有侦查。

这是办案流程,是一定不会敷衍的。

只是没想到苏曹氏比苏川军还要惧怕穿警服的官家。

吓坏了的妇人翻来覆去只会念叨一句:不是胜利干的……

高大队很无语。

早就听说苏家对苏木态度很差,可关键时候这么偏袒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或许也是下意识认为苏木不会在外面闯祸也不一定。

凡事都有其两面性。

经侦出身的高大队,早就习惯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次来呢,是问问苏木的事情……”

曹翠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他也没在家,要晚些才回来。”

“他平常跟什么人接触,你知道吗?”

“昨晚他几点回来的?”

“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曹翠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要说关键时刻还得是院子里的大爷。

一大爷姓易,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也是有点分量的,今天恰好休息在家。

对于曹翠香的一问三不知,一大爷随便问了院里的人,就打听到了昨个儿苏木的具体情况。

作为四合院推举出来的大爷,易中海很清楚苏木的情况,实话说他是绝不相信苏木盗窃粮站这种事的。

那孩子做不出来。

打听情况就当着几个大檐帽的面,都不用易大爷二次重复。

“苏木没什么朋友,就是跟着街上的窝脖们打打零工。

昨个儿天刚擦黑就回来了。”

街坊们的供词是很被认可的。

苏木的情况,相信也不会有那么多街坊邻居串供帮他遮掩。

高大队这时几乎一定排除了苏木跟粮站被盗案件的嫌疑。

但毕竟是老领导叮嘱的,他还是要把程序走完。

“苏木住哪个屋子?”

高队准备搜查一下地方就撤。

“那,那边。”

顺着曹翠香手指的方向,高大队眨了眨眼。

他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那个临时搭建的小窝,看着比自家放煤球和冬储大白菜的窝棚还不如。

“苏木就住那里,屋里没他呆的地儿。”

“柱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院里的一大爷还是很有威信的,呵斥一句就没人继续瞎插话了。

其实苏家情况特殊,院子里总有看不惯的。

所以会忍不住在某些关键时刻插一杠子。

高大队挥手。

跟着的两个警察便走了过去。

里面狭小的容不下两个人。

一个警察弯腰进去转了一圈,又弓着腰钻出来。

朝高大队微微摇头示意。

高大队带人走了。

连去寻苏木的兴趣也没有。

荒唐!警力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老领导的面子也不成。

……

之后苏川军忙完了手头的活回家。

惊吓了好半天的曹翠香立刻就找到了恐慌情绪的倾泻口。

除了营造厂的工作,木匠也总能接一些私活。

趁着休息日赚点外块贴补家用。

苏川军忙活了一天,饥肠辘辘的他还想着回家就能吃热乎饭呢。

不成想,却吃了一肚子负面情绪。

苏木在外面惹了事儿,连大檐帽都来家里问话了。

闹得苏曹式心神恍惚,耽搁了做饭,直接影响了家主苏川军的权威,间接阻碍了家庭收入。

最终的结局是:晚饭没有了。

苏木回到自己小窝。

枕头

苏木摸索了几下,叹了一声,转身又走了出来。

东厢房屋内。

苏曹氏正在用钩子从炉灰里扒拉,烤地瓜的香味儿让苏木喉结忍不住动了几下。

“还有什么事儿?”

苏川军没好气的瞪了苏木一眼。

三个烤红薯,自己吃俩,留一个给大儿子胜利留着。

即便他知道儿子是跟中院同车间的贾东旭一起去外面喝酒了。

可那又怎么了。

苏木这小杂种,可别想分上一口。

“我床底下的钱没了。”

11块3毛。

苏木攒了有大半个月了。

“没了就没了,家里缺伱吃了还是缺你喝了。赶紧滚回去睡觉,明早去厂里卸木头。”

明天营造厂有一批东北运来的木材,他们去干活帮着装卸。

苏木吸了口气,压下胸膛里翻涌的怒气。

“你们拿走了,还是警察拿走了?要是平白没了,我想着明天去报个案。”

实力决定底气。

换做金手指驾到之前,苏木是不会这么点戏的。

但现在,即便不寄人篱下,他也相信自己可以凭借能力活下来。

也许活的还会更好。

“你是要翻了天是咋样!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就供出你这么个玩意儿?钱我拿了,有本事你敢去告一个试试?”

苏木抬头,就这么看着苏川军。

苏川军一刹那感觉到后背有点发凉。

但多年养成的家庭威严不允许被苏木这个小杂种破坏。

他心里烦躁,甩手就将苏曹氏刚放桌上的一根烤地瓜砸了过去。

“翻天了,你个小兔崽子!”

苏木伸手,从容的接住。

金手指的能力他研究了一白天,耳聪目明眼疾手快都可以实现。

温热的烤地瓜入手,苏木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房门咣当一声合上。

屋内苏川军和苏曹氏面面相觑。

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升腾而出。

苏木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东厢房里那两口子的反应苏木不再关注。

他躺在床上,啃着烤地瓜,琢磨着如何脱离这个饱受压榨的家。

年代和政策的原因限制,苏木想要分家独立生活其实并不容易。

首先他年龄不够,距离16岁还差好几个月呢。

其次,这东厢房严格说是应该由苏木继承的。

过继这件事,在街道办是有登记的。

如果苏木闹分家,东厢房到底是归苏川军一家,还是归苏木呢?

最终又会扯皮到苏木亲娘这里拿主意。

而苏木未成年就又成了最好的借口。

所以分家这事儿,有苏曹氏拉偏架帮衬,苏木也很难能够实现。

事不可为,姑且再忍两年……吧。

将最后一口烤地瓜塞进嘴里,苏木脸上突然浮现了一抹笑意。

手腕一翻,两沓用黄皮筋套着的钱票出现在苏木手里。

一沓是有零有整的钱,一沓是粮票。

票证年代,这就是保证生存的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