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米花街道上,尺木叶子提了提挎包,脸上满是凝重,看样子完全不像是来逛街的。
而是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是来逛街的。
昨天晚上,颜开的话点醒了她,她不可以因为杀死中本胜彦坐一天牢,这是对她哥哥的死的亵渎,更加不可以向警方说明她利用了步美,这样可能会在未来使得像吉田步美那样的孩子的证词更加难以被采信,更加失去说话的权力,但尺木叶子也确实应该为自己利用步美而付出代价,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是难以弥补她对步美造成的伤害的。
一路上,尺木叶子用心注视着街上的行人。
唔……没找到合适的目标……
尺木叶子叹气,虽然米花町素来有“东京道德洼地”的说法,人称“东方哥谭市”,但果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发生什么违法的事情。
看来在大街上寻找目标的行为还是有欠考虑,还是回去多看看报纸吧。
尺木叶子这样对自己道,然后就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巴士站旁,准备坐巴士回家。
而就在等巴士的时候,尺木叶子留意到同样站在巴士站里的一个长发男人,他嘴上叼着烟,总时不时拿起一把打火机做出点烟的动作,却始终没有把烟点着,而且他手上打火机个头明显偏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尺木叶子注意到,每次那个长发男人点烟的时候,她总能从长发男人的打火机里感觉到反光。
怀揣着疑惑,尺木叶子在巴士靠站之后上了巴士,而巧合的是,那个让她在意的长发男人也是上和她同一班车的。
不,准确点说,他是看到一个女人走上巴士之后才急急忙忙上去的,这无疑加重了尺木叶子的疑惑。
上了巴士后,因为心中的疑惑,尺木叶子刻意留心那个长发男人的举动,发现他似乎是在偷偷跟踪一个女人。
而被跟踪的女人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毕竟女人对于其他人的视线是很敏感的,她能注意到长发男人一直在盯着她,所以她总是时不时回头望向那个跟踪她的长发男人,想要用眼神警告他。
但每当这个时候,长发男人不是看手机就是望窗外,故意避开和女人的直接对视。
女人几次想要说话,却又顾忌周围的环境而强忍了下来,但这种一直被某个男人盯着的感觉糟透了,女人忍无可忍,在巴士停靠的时候,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她要下车的站,直接快速逃下了车,想要借此甩开长发男人。
但她还是太小看那个长发男人对她的执着了,她刚一下车,长发男人也经跟着下车,尺木叶子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车了。
她感觉,那个长发男人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一定界限,可以称得上是跟踪狂了。
女人下车后见长发男人又跟了上来,终于是要崩溃了,她带着哭腔道:“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已经跟踪了我好几天了,我的家、我工作的地方你全都要跟,你再这样跟踪我,要我报警了!”
长发男人面对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显得非常淡定,跟踪自己中意的女人,然后将其一步步逼到精神崩溃,这是他“米花之狼”狩猎猎物的惯用方式,所以女人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他用轻佻的语气道:“什么叫我跟踪你,这路是大家的,许你走难道就不许我走么?”
他知道女人不敢报警的,因为他还没有给女人造成实质性伤害,以东瀛女人胆小怕事怕惹麻烦的性格,女人最终除了忍受他无休止的跟踪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换住址,换工作,调整上班时间,但这些对于长发男人又有什么用呢?他是个啃老族,又不用工作,每天最多的就是时间,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女人耗,看她一步步崩溃,最终屈服于自己的淫威之下,嘿嘿嘿!
“你给我滚开,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报警了,我不会再忍下去了!”
女人为了躲避长发男人无休止的跟踪已经转成了晚班,但因为不适应骤然转变的作息,现在的精神已经非常衰弱,她真的已经忍无可忍。
“你尽管去报警啊,我什么都没做,我就不信警察能把我怎么样!”
长发男人邪笑着道。
东京的警察有多无能他还能不知道么,指望警察?这女人脑子坏掉了啊!
看到这里,尺木叶子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眼前的那个长发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还是女性公敌,她二话不说,快步走到那个长发男人身后,在长发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自己挎包里掏出一把手术刀,不带任何犹豫地将手术刀刺入长发男人的后腰。
“你……”
长发男人刚还得意洋洋,哪里会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就算被刺实了,脸上还是一副不明白情况的样子。
尺木叶子在一招得手后却没有停歇,拔出手术刀,对着转过身的长发男人连续刺出二十几刀,手又快又稳,根本不过长发男人反应的时间,很快地,长发男人浑身是血地倒在了血泊中。
尺木叶子默默拿出手帕将手术刀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将放回挎包里,同时转过身对被长发男人纠缠的女人鞠躬道:“这位小姐,刚刚吓到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女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尺木叶子,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吓到她了,眼前这个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可以这么镇定自若地连捅别人几十刀呢?
好在震惊过后,女人也反应过来尺木叶子是在帮自己,她立刻对尺木叶子道:“你快走,我不会供出你的,不然一会警察来了一定会抓你的!”
“不要紧,我就是来让警察抓我的。”
尺木叶子微微一笑,又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悠闲从容地报了警。
“喂,您好,是警视厅么?这里是XX路,我在这里伤人了,请快点过来抓我。”
报完警后,尺木叶子看了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长发男人,估摸了一下出血量,觉得差不多了才拿出电话开始叫救护车。
半个月后,法院对于尺木叶子的最终判决下达,判尺木叶子故意伤人罪成立,但因为是主动投案自首,犯罪情节较轻,只被判了入狱六个月。
而那个被尺木叶子刺伤的长发男人,虽然看着浑身是血伤势非常严重,但实际上尺木叶子刀刀避开他身体的重要部位,手术刀刀口又小,所以虽然看着严重,并不影响身体的任何机能,所以在法律上只能判定为轻伤,这也是尺木叶子只是被判入狱六个月的重要原因。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那个长发男人在被尺木叶子刺伤后,虽然身体很快恢复,但精神却大受打击,据说目前已经患上了恐女症,不要说去跟踪女人了,现在连多看一眼女人都会腿肚子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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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六个月么,这样的惩罚对我正好。”
尺木叶子换上犯人的衣服,在狱警的带领下来到了女子监狱开始服刑。
可能是尺木叶子捅伤跟踪狂的事件比较有名,不仅被报纸报道还上了电视,尺木叶子刚一进监狱就受到了监狱里其他女囚犯的尊敬——连捅跟踪狂二十几刀,这位姐们是个狠人!
不仅如此,东瀛跟踪狂猖獗,尺木叶子捅伤跟踪狂的事情也是给广大饱受跟踪狂苦恼的女性狠狠出了口气,所以尺木叶子进监狱之后不仅没有被监狱里的老人们进行“新人教育”,反而收到了很多关照,连狱警也对尺木叶子非常有好感,毕竟这些女子监狱里的狱警大部分是女性,她们也都非常反感跟踪狂。
带尺木叶子进监狱的狱警很好心地领着尺木叶子逛了一圈监狱,一方面是带尺木叶子适应环境,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女子监狱里其他女囚犯,尺木叶子是她罩的!
不仅如此,狱警还悄悄指了一些危险的女囚犯给尺木叶子认识,让她注意不要和那些麻烦的人发生冲突,尺木叶子只有六个月的刑期,一眨眼就出去了,若是在监狱里和人发生冲突,搞得刑期延长就不划算了。
“这个女人是个不良,是这里的常客了,经常出去不到一个月就回来,算是这里的一霸,不过好在只要不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挑衅其他人。”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监狱里大部分女犯人都在食堂里吃饭,倒是方便了狱警带尺木叶子认识里面监狱里的囚犯。
尺木叶子知道这是狱警的好心,一边向狱警道谢一边记忆那些狱警说的危险对象。
狱警指着一个手上打着石膏的漂亮女人道:“这个女人是杀手,很危险,本来应该被送去重刑犯监狱的,但因为断了一条腿,所以还是转到医疗条件相对好一些的普通监狱里来了。唔……我记得好像是接了工作去暗杀那个有名的美少女侦探结果被人家反杀了。真是的,也不想想那个美少女侦探除了是侦探之外,还是关东地区空手道大赛的优胜,居然想去杀她,简直是找死!”
“不过也不要因为这个女杀手断了一只手就小看她,之前有人想要找她的茬,结果被她一只手按在地上揍了一顿,算是监狱里最危险的人物,你千万不要去招惹她。”
狱警又指了指一个将头发染成黄色的短发女人:“还有这个女人,前段时间成为都市传说的‘锤子男’,在被抓到之前谁都以为是个男人,结果抓到了才知道是个女的,只是因为男朋友劈腿长发女人就专门拿锤子袭击长发女人,你也是长发,要小心不要被她盯上。”
尺木叶子在狱警说话的同时自己也在观察食堂里的女囚犯,她突然发现食堂的角落里坐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吃饭的时候每吃一口都像是在吞刀片,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狱警小姐,这个女人是谁?”
尺木叶子问狱警道,她感觉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好像是被其他犯人孤立了。
“这个人是……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她为好,这是个恶毒的女人!”
狱警在向尺木叶子说其他女囚犯的时候都只是和尺木叶子说这个女人很危险,那个女人有暴力倾向,让尺木叶子不要和那些人产生纠葛,但是在面对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女人时,她却罕见地用了“恶毒”这个形容词。
这让尺木叶子非常好奇,不由问道:“她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
狱警实际上是不想说的,但是又怕尺木叶子被那个女人柔弱的外表所欺骗,对她起同情心,于是对尺木叶子道:“这是个非常有手段的女人,以前是照顾一个大公司社长养女的护士,结果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爬上了那个社长的床,成了社长太太,一下子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人!但是她还不满足,为了独吞丈夫的财产,她先是用以前做护士时学到的药理知识将丈夫毒死,又故意不给体弱多病的养女治疗,让她重病而亡!不过老天爷还是长眼的,等到她要对最后一个可以和她争夺遗产的养子动手时,她的养子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将她举报了,她最终被判了二十年监禁。真是的,这样恶毒的女人居然没有被判死刑,果然东瀛的法律实在是太宽容了!”
对于其他囚犯,狱警没有太多情绪,毕竟干她这一行的,其他没见过,犯下各种恶劣罪行的女囚犯那是天天见,但是对于这种毒死自己丈夫害死自己养女的恶毒女人,她依旧很难不生出愤怒的情绪。
如果狱警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女人确实是个非常恶毒的女人。
尺木叶子心道,但是看着这个瘦弱女人空洞绝望的眼神,尺木叶子不禁想,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么?东京警察的能力,说实话,她不是太信任呢。
“她叫什么?”
尺木叶子问狱警道。
“额……好像叫谷本吧……那是被他毒死的丈夫的姓氏,真是不要脸的女人,居然现在都还在用这个姓氏!”
狱警不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