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离得稍微远些,殷小越看过去,只看到池塘边的凉亭中坐着一个人,挂着的轻薄纱幔散开,微微撩动,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那便是昭和长公主吗?
这般看过去,殷小越心底更好奇了。
一直到她们走过去,琴声都未断过,虽然殷小越不懂琴,但好听与否还是能听出来的,只觉得这琴音缓缓如流水,似与春风合奏,怡然悦耳。
“长公主,陈夫人和陈二小姐到了。”待走到凉亭外时,容姑姑恭敬地上前通禀。
闻言,凉亭中的人停住了抚琴的手,晏华予循着声音抬头看去,便见到了等候在外面的两个人,“请夫人和二小姐进来吧。”
她的声音平静且清冷,落在殷小越耳中,不禁觉得有些熟悉,然而,她并未发现什么,直到侍女撩开纱幔,姜氏领着她走进去,她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却忽然一下子愣住。
“参见长公主,这是臣妇二女元姝……”姜氏朝着晏华予行礼,正准备介绍殷小越,可转头才发现,殷小越正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晏华予,那神情,跟傻了一样。
“长,长公主?”
直到现在,殷小越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昭和长公主竟是自己昨晚碰见的人。
她有些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然而晏华予却朝她浅浅扬唇,“是你啊,我原本还想着我们估计不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她的话听其实也有些意外,但殷小越看她的神情,根本不像现在才知道的模样,更像是简单的装个样子,以掩饰自己。
而这下,她也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昭和长公主。
一想到自己昨晚不仅撞了她,还骗了她,殷小越突然就有些害怕,以长公主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不会让人将自己拖出去先打十大板子?
“长公主和元姝认识?”姜氏问。
“认识谈不上,有缘见过两面罢了。”晏华予不假思索地开口,指尖抚过面前的琴弦,又缓缓收回。
姜氏听后,心下了然,正准备说些什么,结果殷小越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磕头道:“长公主恕罪,我……臣女昨日并不知您的身份,无意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臣女计较。”
暂且不管今后如何,现在先苟住小命再说。
而在场之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能疑惑地看着她们,同时也是在观望着长公主的意思。
“陈二小姐倒是不必如此怕我,看,本宫还给你准备了见面礼呢。”晏华予淡淡地声音传来,殷小越缓缓抬头,就见一个侍女将一个锦盒端到了她面前。
见面礼……
她突然想起,昨晚晏华予也说下次见她要送她礼物,而如今看她一脸淡定,那么很有可能她当时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并且料想到了今日的局面。
所以,才有了那样一番话。
细思极恐,殷小越只觉得眼前的长公主似乎更吓人了,也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前世的昭和长公主为何能独揽大权,稳坐摄政之位了。
“多谢长公主。”她将锦盒接过,却不敢当场打开。后来几人坐在凉亭里,姜氏一直在与晏华予说笑,殷小越坐在一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默默无闻的局外人,渐渐的,眼看没人注意到她,才悄悄打开锦盒的缝隙看了一眼。
盒子里放着一支如意金步摇,样式与她昨夜戴的那支是不同的,但做工精细,用上了十足的赤金,看着就很华贵不凡,是宫里才有的手艺。
“这送的礼物,是我特意挑选的,陈二小姐可还喜欢?”忽然,晏华予朝她看了过来。
“啊?”殷小越抬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失礼了,她又连忙收敛神色,应了一声,“喜欢,长公主送的东西,果真是极好的。”
确实是挺好的,就算不好,殷小越也不敢真的实话实说。
“喜欢便好,我这府上好东西不少,他日你若有空再过来,我再挑挑送你一两件。”晏华予随意地客套两句,殷小越听后只想摇头,但姜氏却抓住这个机会,一脸热情道:“难得长公主这么看重这妹妹,只是元姝流落在外多年,对于宫中礼仪多多少少有些不通,长公主若是不嫌她野惯了,日后可让她多来府上陪您做做伴。”
殷小越:“……”
大可不必如此热情,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夫人既是如此说,那正好,明日我要出门去西山苑游玩,就让二小姐同我一起吧?”
晏华予话一出口,让姜氏都愣了下。
西山苑是个围猎场,虽然名字听着很正经,但里面的情况却没那么简单,如今姜氏一直想要好好教养殷小越,将她培养成名门贵女,要是让她去那里未免有些不妥。
但话都说出口了,她又不好直接拒绝。
看见她面色犹豫,晏华予又加了一句:“西山苑一月开一次,这次二哥一行人,和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也会同去,下次可就没这热闹了。”
姜氏干笑了两声,想着这么多人在应是没什么问题,因此便应了下来。
殷小越坐在一旁,欲言又止,很想问问她们能不能问一下她的意见,但想想眼前这两人好像都是她惹不起的,要做什么根本轮不到她多嘴,便又只能将话咽了下去。
第二日时,殷小越本想装病不去了的,可偏偏长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那时,陈郁金正好过来催她,在门口看到她这般,便走进门去故意吓唬她,“长公主特意邀请二妹去游玩,母亲都已经应下了,现在你若装病不去,等有一日长公主发现了,会不会觉得二妹这般是未将她放在眼里,在戏耍她?”
就这一句话,顿时让殷小越紧张起来,脑中闪过的都是长公主发现后会怎样的情形……
“长公主的脾气,上京人人都知道,她上一个伴读是赵氏女,今年不过也才十七岁,但却早早嫁入了太康伯府,二妹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郁金走到她面前,顿了一下,将手搭在殷小越肩上,缓缓凑近她耳边,冷声道:“就是因为她得罪了长公主,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