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一时不确定她答应了什么,眼神茫然。
然而下一刻,谢姝却笑道:“你去处理好你的事情,我处理好我的事情,五天后,咱们一起从这里去契丹,再也不回来了。”她指着缓缓关上的巨大城门,看着广袤的草原在眼前一点点消失。
萧晟忍不住松了口气,语调轻松地牵起谢姝的手,“好,我答应你。”
俩人一路回城,彼此再没有话。
晚上回到胭脂铺,谢姝就开始收割空间里的红花,她把空间里的红花晒干研磨成粉,交代马氏一锅胭脂擓一小勺进去就可以。
随后又跟宋秀才去拜访了他隐居深山的师父和师母,确实是一对和善谦逊的夫妻,谢姝先前也在城中多方打听过,知道这对夫妻贤名远扬,不是一般的沽名钓誉之徒,于是答应他们会送硕哥儿过来。
三日后,毛大夫的药成了,谢姝带着硕哥儿再次去到安掌柜的药铺,看着硕哥儿把药喝下,很快陷入昏迷。
她安静的守着硕哥儿,拿浸了灵泉水的帕子给他擦拭身子,期望着如此可以让他少受些苦难。
一天一夜过去,硕哥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原本混浊的眼珠居然恢复了明亮,他一脸茫然的看向谢姝时,谢姝就知道,这药成功了。
没有过多的耽搁,她找到宋秀才把硕哥儿送去了山麓书院,留下了一瓶加过料的药丸嘱咐他们按时给硕哥儿服用。
随后留下一封信给马家人,只收拾了几件日常穿戴的衣裳,赶在日出前去了北城门等宋珩。
天还没大亮,城门也没开,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影。
初秋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识到自己来得有些早,谢姝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缩着,也不知道萧晟什么时候会来,她连着忙了这么几天昨晚都没睡好,这会儿困得不行,正想打个瞌睡,却突然听见了城门开启的声音。
沉重的城门被推开,一架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谢姝好奇的看过去,正看到云方舟从马上下来,笑着迎到那马车跟前。
这方方正正的马车瞧着很是熟悉,谢姝好奇得多看了两眼,待看到车上下来的是何人,她吓得瞬间缩回角落,瞪圆了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怎么会到云州来?
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养了她十多年的父亲,当朝太傅谢慎之!
他来这儿是干什么?
云方舟知道萧晟的真实身份,那谢慎之过来,难道是受了当今天子的命令,特意来……
谢姝越想越急,越想越乱,慌乱中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木架子,声响惊动云方舟的亲卫,一队人马立刻冲了过来,然而墙脚除了几个破筐,什么也没有。
“许是过路的野猫吧,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亲卫们不觉松了口气,也有人打趣着往回走。
然而落在队伍最后的那人疑惑得看着半空中还在打转的箩筐——明明方才从这里走过去时确有个女子缩在角落里避寒,怎么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呢?
哪怕进了空间,谢姝仍止不住在发抖。
她在空间里待了许久,听得外间人声渐渐喧闹起来,才敢出来。
看着日光下来往的车马人群,明明精神饱满,却还是腿一软摔坐在地。
“哎呀,你这姑娘,怎么走到那儿去了!”摆摊的老板嫌弃谢姝撞翻了他的箩筐,一边吐槽一边过来拽谢姝。
借着他的搀扶,谢姝踉踉跄跄的找回了自己的四肢。
恍然忆起今日因何缘故到此地来,环顾周遭,哪里有萧晟的影子。
谢慎之,他在平王初入京都时就投了新帝,到云州来也绝不是偶然,难道……
顾不上多想,谢姝转身就朝着云府跑去。
云方舟大胜归来,云府门前的彩旗都还没收完,但门前仆从洗扫迎客,这里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谢姝从空间里摸出个锦盒,顺着窄巷摸去云府的侧门,那儿守门的婆子一眼就认出了谢姝。
“姑娘今日不在府中啊,马娘子这是来?”
谢姝强忍着尴尬赔笑,“是府上的宋公子,他日前在我们铺子里挑了些东西说要送人,专门点了我们今日送来,想是特意选了姑娘不在的日子吧。”说着,就把一串铜板搁在了那婆子掌心。
云方舟的打算,云娆整日的殷勤,府里的下人虽不曾人人都看见,也都默认了萧晟的身份贵重,再加上得了好处,那婆子也就没再多说,笑着放了谢姝进门。
“用我找人帮你引路么?”
“不用不用,云姑娘引我去过,我知道规矩,不会乱走乱看的。”
对于这种有来历交往的人,府上的下人都不会太过严苛,婆子也就没再多问。
谢姝眼观鼻鼻观心,紧着步子往前走,她只是去过云娆的院子,压根儿不知道萧晟住在哪里,但好在这府里的下人都规矩的很,见着谢姝能进来,还拿着东西,她问了俩人就摸到了宋珩的住处。
地方挺偏,还十分雅致。
谢姝环顾周遭,确定没人看见她,伸手推门,才发现那门竟然从里面闩着的。
情急之下,只好轻轻叩门,好在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有了应答,但那声音听着不像是萧晟,也不像是程云归。
谢姝焦急得等着,可院子里那人的脚步实在太慢,好容易等他把门打开,谢姝一头就扎了进来,“宋公子呢?”
“怎么是你?”
跑进去几步的谢姝怔愣回身,待看清那一身亮闪闪的男人是谁,当即也懵了。
“是不是被本公子的美貌给震惊,想甩了你那糟糠之夫投入本公子的怀抱?”胡明宗轻摇折扇,一脸欠揍。
谢姝的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骤然想起那晚萧晟突如其来的茶言茶语,再看胡明宗此人,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顿住脚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胡明宗一脸欠揍,关上门抢在谢姝前面冲进了堂屋,一把抱住正要往外走的萧晟,“公子,人家怎么会在这儿,你得给夫人一个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