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密谋诛曹

第201章密谋诛曹

种辑为官数十年,人人皆知他倨傲乖张,那一张嘴在朝中不知得罪过多少人,譬如张喜之类的老臣在朝会面对种辑时,脑海中往往会生出困惑:这人到底是怎么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这个年纪,而不被人一闷棍敲死在大街上的?

这个问题同样也曾出现在种平的心中,但或许是从前种辑“万事有荀攸”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种平下意识便将种辑在朝堂中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归结到了荀攸身上。

荀攸这位叔父的可靠,让种平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在荀攸入朝之前,种辑便已经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官。

那时候,种辑又是如何保全自身的呢?

“安道,先时曹操攻徐州时,我说要联合吕布,趁曹操在外鞭长莫及,为天子谋夺兖州为立足之地,你只说时机未至,叫我不要轻动。如今曹操兵强马壮,踩着天子的威严震慑兖州的士族,正是内部稳固的时候,你却又把我等聚在一处,这是何道理?”

杨定率先开口,他方从董承府上出来,刚刚还和董承同仇敌忾,说了一通对种辑父子的算计,现下就坐在了本人面前,饶是与种辑有十几年的交情,杨定还是略微有些不自在。

“联合吕布?那同与虎谋皮有何意?吕布此人,若叫他居于人下,他野心难训,必生背主之心;若叫他身居高位,又难免得意忘形,专横独断。陛下若是到了他手里,如何能安稳长久?”

朱展是真理解不了杨定为什么那么欣赏吕布。

“唯有冀州袁本初是可用之人。”

“当初袁隗的那些事,你都忘了?”

郑泰手疾眼快,薅住他衣袖:“安道的为人,你我还不清楚?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安道,先前陛下赐下三套锦袍玉带,其中可有机巧?”

朱展顺着郑泰的力道重新坐下,一张老脸上满是愁绪。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助纣为虐了。

种辑瞥了眼杨定:“先不说陛下到底有没有藏密诏在衣中,纵然有,也绝不在我儿身上……恐怕如今已被那位刘皇叔带去交州了。”

“你哪怕要我举荐皇叔去徐州、荆州,再不济回平原,也比交州要好得多啊!”

“安道,你!”

“陛下的意思,我等都心照不宣,何必多问。”

“这天下的诸侯,哪一个没有野心?与其求这些人,还不如听我的,直接杀了那曹贼,收其麾下为已用。”

朱展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原先种辑要他举荐刘备去交州平定叛乱,他还以为是种辑与刘备有隙,或者此人包藏祸心,会对陛下不利……这才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几十年,他们在坐的这几人,或多或少都互相帮对方排除过异己。

“董承身上并无异处。”

朱展“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郑泰打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郑泰一进门就听见朱展对袁绍推崇之语,他走到种辑右手下方的位置坐下来,出言讥讽。

种辑心说陛下这招出得太急,在这种时候赐三套锦衣给近臣,其中的寓意简直是昭然若揭,想要不引起曹操等人的注意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那也不能让皇叔去交州啊,入了那等偏僻之地,安能再有出头之日?”

“你坐下!”

杨定补了一句,他猜想刘协若是有密诏,定然是在种平身上,只是他知道种辑护儿子跟护眼珠子似的,若是开门见山地询问,种辑肯定要将话题扯出去。

“若是你在朝会上提这几处,此时整個许都都该知晓陛下的密诏在刘皇叔手上了。”

“刘皇叔去了交州才算是真正走出天下诸侯的视界,也算是陛下的一条退路,无论我等能否成事,陛下总还有个可用可信之人。”

种辑自认为也有几分识人之明,在他看来,这次曹操给刘备八千兵马,放其入交州的举动,对于刘备而言,便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当为此人崛起之机。

郑泰听种辑话中之意,正合他心,端正了神色:“安道也以为我计可成?”

“要杀那曹操也容易。”

杨定道:“我自在袖中藏一短刀,假托军中之事,登门去见他,五步之内,定叫他血溅当场。”

一直沉默的吴硕没忍住出声:“伱说得这般容易,想来也拿曹操那些个宗亲将领有办法?若是不能一网打尽,那些人手上尽皆有兵马,岂是我等能够抗衡得了的?”

“这……”

杨定一滞,他确实没想到这层,曹操生性多疑,唯独亲厚族中之人,军中大权牢牢掌控在几个兄弟手中,想要图谋,确实困难。

“许都之中,唯可虑者,不过夏侯渊、曹洪,曹仁这三人。”

种辑平静的嗓音下涌动着孤注一掷的杀意:“整修,不是只你一人可行专诸聂政之事。”

朱展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他现在觉得种辑把刘备坑到交州的操作实在不值一提。

“想杀这三人,可比刺杀曹操难得多。”

杨定和郑泰对视一眼,当真思考起此事的可行性。

“一个个杀当然不行,若是能将这三人聚在一处……”

吴硕有了主意:“倘若陛下相召,这几人应当不能推辞,伏完可能一用?他掌金吾卫,在宫中颇有人手,只消将这三人拖在宫中,待曹贼一死,便立即将这三人除去。”

“陛下平白召这三人,也太过刻意了些。”

种辑心中早有计策,只是拿不准有几分可行,因此特意等吴硕说完后方开口:“吕布有意嫁独女,与袁术结为姻亲,共守徐州,此事若成,曹操安能稳坐?其必再谴将入徐州防守……我猜,那领兵之人当是曹子廉。”

“夏侯元让伤病新愈,这几日便要回许都,那夏侯渊一向挂念这个兄弟,到时候自然有机会将他支出成,即便不成……”

种辑看了眼杨定:“还得麻烦整修在董承面前提提北军整编之事,国舅不是正愁不为陛下所重吗?只要让国舅对此事上心,他总要去找那夏侯渊插上一手。”

“剩下一个曹仁,陛下无论用什么由头召见,也不至于将曹操等人生出警惕来,最多不过一二分疑心,于我等行事又能有什么妨碍?”

种辑的计策建立在杨定刺杀能够成功的基础上,对于杨定的能力,种辑还是极信任的,他向来行事小心,朝中从未有人知晓他的人脉。

杨定素来挂着董承一党的名头,因着曾是董卓旧部,为人谨小慎微,任谁也想不到他会行刺杀之事。

以有心算无心,杨定的胜算很大。

几人都是十几年的交情,对于彼此的品性一清二楚,并不担忧会有人泄露消息,在种辑提出的计策之上又商议了许久,敲定下其中细节,完善了不少疏漏之处,方各自分别而去。

原先种辑提出“不好将夏侯渊、曹仁,曹洪这三人聚在一处”时,朱展有心想说,种平同这三人都有交情,要是种平出面邀约,这三人定然会赴约,到时候只需席间一剂毒药……什么人除不掉?

但想了想自己这话可能造成的后果,朱展十分从心地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踢了出去。

回府的路上,朱展仍想着此事。

以种安道那个性子,谋算这等大事之前,怎么也该给他那宝贝儿子安排好退路吧?如今却一点苗头都未有。

难不成还是想让荀氏接这烫手山芋?若是事败,荀氏可保不住种伯衡……莫非种安道转性儿了?不可能啊。

朱展只觉得一头雾水,他们几个人虽说家眷也都在许都,但好歹族中还有旁支兄弟,种氏这一族可就种辑种拂这两支了。

要是刺曹之事未成,河南种氏将尽亡矣。

朱展压住种种思绪,抬脚跨进家门,抱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儿子,勉强提起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