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把他带回家藏起来

云深出医院,已是十点。

家附近的近道今晚冷冷清清的,平常总来散步的人,今天一个也没见着了。

云深没怎么在意,默默走着,却在片刻,忽然远远的听见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回眸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但第六感告诉云深,这绝不是什么好征兆。

行走的步伐逐渐加快,渐渐的,变为奔跑,而在她奔跑起来的瞬间,身后的脚步声终于清晰。

这一刻,云深真是后悔死了自己平时不进行体能锻炼。

喉咙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每呼吸一口,连胸腔都在跟着痛。

又因为过度奔跑导致的极度缺氧,眼前都在隐隐发黑。

然而,就在冲过拐角的一瞬,一双有力的手忽然钳住她的胳膊。

天旋地转间,她被带入不知名的黑暗中。

带着木质清香的拥抱,从身后,将她紧密的圈禁住。

嘴唇也被温热的掌心封住,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云深惊恐间,却忽然听见熟悉的清磁嗓音,“别怕,是我。”

不知怎的,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忽而就松了下来。

她一点点转身,借着朦胧的月光,抬眸看向了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少年,“哥哥?”

“嗯。”他安抚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因着身高的优势,这个动作做起来格外趁手。

云深被他拢在怀里,鼻尖轻轻的蹭过他的胸膛。

这一刻,心中的恐惧都尽数远去了,即使,那道脚步声已经临近。

“在这里等我。”

少年高大的身影离去,云深独自在黑暗的角落里,什么都看不太清,唯有指尖传来的湿润感,格外清晰。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反应过来瞬间,云深得出一个事实:他受伤了。

然,不等她多想,身后路灯照耀到的地方,却忽然出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云深听着这道声音,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望着那个被少年死死摁在墙壁上的男生,云深不确定道:“唐瑞?”

忍着手骨都要被捏碎的疼痛,唐瑞目光阴狠的扫了一眼云深。

真的是他。

云深皱眉,“你为什么跟踪我?”

唐瑞没理她,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呼噜声,眼珠子奋力的往后看着,“放开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是不是想死?”

少年恍若未闻,拎着他,如同拎着一个小鸡仔一样。

借着路灯,云深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情况。

他穿着黑色的宽松t桖,但肩臂往上的脖颈、以及往下的整条手臂,均染着殷红血迹。

云深这下都懒得管唐瑞了,立刻跑到他旁边,焦急道:“你哪里受伤了?”

“没事。”他瞥眼看向她,冰冷的莲目一瞬间的柔和。

问什么都是没事。

云深抿唇,双手轻轻拽住他的手臂,“别管他了,我们去医院。”

她说完就想拉着他走,他却一动不动。

偏偏唐瑞那货跟个蛤蟆一样,时不时就要呱呱两句,吵得慌。

云深恼火,“你能不能闭嘴?”

唐瑞气得要死,“你他妈说得轻松,换你试试?这么能叫,怎么不叫你这死男友放手?”

男友两个字落入耳中,云深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少年,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却冲她轻轻笑了一下,“在这里等我,别看。”

说完,他便提着唐瑞,走进了黑暗中。

“啊!”

“停下,不不不,我错了,啊!”

……

这是云深第二次看见少年打架。

看起来优雅又清清冷冷的少年,打起架来却跟换了个人一样,总透着股狠劲儿,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般。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安静了,他也终于走了出来。

云深立刻小跑到他面前,忧心忡忡的抬眸看着他,“你……”

她没说完,又撇眼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他死不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他再来骚扰你,我会打断他的腿。”

唐瑞自作自受,云深自然不会去同情他。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

望着这双琥珀般的眼眸,东方宸野染血的手下意识的放到身后,“抱歉,吓到你了……”

“没。”云深忽然抓住他往后收的手。

“你疼不疼?”

东方宸野愣了一下。

少女柔软的手牵住他的手掌,不由分说的往来时的路走去。

云深从未见过如此能忍的男生。

明明受了数道刀伤,血都染湿了衣裤,却依旧能一声不吭,医生掀开他的衣服,都吓了一跳。

医院病房里,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双眸紧闭,即使昏迷着,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薄唇都是紧绷微抿的状态。

让人看得有些心疼。

云深伸手,轻轻的用指腹试图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但却无济于事。

他好似陷入了痛苦的梦魇之中,低声说着什么。

细碎的字词中,云深终于捕捉到了一个清晰的词:爸。

说完,他眼角忽然落下一滴眼泪。

云深愣了一下,有些慌乱的为他拭去眼泪。

然,这一刻,她的手倏然被他死死握住。

就在这一瞬,他蹙起的眉头才终于渐渐舒展了开来。

云深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挣扎。

自那日之后,唐瑞再也没敢来继续骚扰云深。

也自那之后,她擅作主张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瞒着夏玉英和云泽,私自做下的决定,即:将东方宸野收留在了自己家中。

云深不知道那晚他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丢失了手机以及所有的现金卡件等。

在他身份证补办回来之前,云深都打算把人偷偷藏在自己家里。

反正云泽这几个月以来基本都住在单位,而夏玉英又几乎“定居”在了医院。

大不了到时候被发现了,她再滑跪。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沙发上,少年斜靠着,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云深走近,语气格外坚定,“你不是那样的人。”

被这样信任,他唇角微微翘起,片刻又想到什么,微微皱眉,“云……深深!!!”

少女细嫩手指揪住了他白衬衫的纽扣。

这生猛的动作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喊她的名字喊到一半,吓得喊成了叠字。

这是第一次,云深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别说,云深深这三个字,他喊起来,还怪好听。

云深捏着他的纽扣,冲他无辜的眨眨眼,“诶,我在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