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心里明白的很,她能为黎璟深挡的,不是事业上的风雨。
黎璟深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堵上家中催婚长辈的嘴,对她没有感情,甚至对她跟陌生人没什么分别。
他心里应该还是喜欢林栖染的吧,碍于家族长辈的压力,才娶了她。
婚前林栖染的背景她就找人查过,背调很简单可以说寒酸的女孩子。
她的父母很多年前从小县城到海市打散工,生活在最底层。
一家三口一直在海市租房住,夫妻俩别看没什么文化,很舍得对女儿投资。
林栖染从初中开始学习跳舞,已经超龄,考上不太出名的舞蹈学校,毕业以后成为一名中国舞老师,工资微薄。
至于怎么认识黎璟深的,怎么分手的,或者到底有没有分手,这些她一无所知。
以黎璟深的阅历跟眼界,能跟一穷二白的林栖染在一起。
之前岑欢怎么也琢磨不通,昨晚在医院见面以后,她才明白黎璟深原来喜欢温柔的女人。
就林栖染那双温柔楚楚的眼眸,时刻留情的样子,是个公的就拒绝不了。
她对谁说话,都是温声细语,柔柔弱弱的样子,很像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外室。
越想越心情糟糕,岑欢揉了揉眉心,对方以南说:“我回去了,明天一场硬仗呢,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以男跟在岑欢身后,“男女这种事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好了,等你好消息。”
岑欢挥挥手。
…
隔天清早,岑欢直接去了医院,到了才知道,林栖染昨晚连夜转了病房,还是院长亲自安排的。
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院长亲自出动,除了黎璟深。
“岑小姐。”病房里的林栖染柔美脸蛋有些苍白,看着楚楚可怜。
“这种高级病房,一天下来不便宜吧。”
岑欢进来四处瞧着,看到冰箱门没关,强迫症的她顺手关掉。
瞄了眼冰箱里已经添置满了新鲜的水果跟牛奶,是黎璟深让人送的?
林栖染又软又柔的开口:“不是我想住进来的,是璟深怕我住的不舒服,才转到高级病房,岑小姐放心,如果超出的部分,我不会额外叫你承担。”
岑欢哂笑了声,“璟深?叫的这么亲密,林小姐,是跟我的丈夫很熟吗?你知道我的身份,叫我声黎太,还是担的起的。”
“抱歉叫的习惯了,以前我都是这么叫他的。”
两个女人之间,空气里炸开无声的硝烟。
“这个习惯不太好,需要改改了,让人误会不太好。”她缓缓走到病床边。
“我记下了,岑小姐。”林栖染眼眶泛红的看她。
岑欢心里腹诽,嘴里说着记下了,还是一口一个岑小姐。
在她眼里,其实那些大吵大闹的人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林栖染好像没有脾气一样,怎么就能将所有的情绪隐藏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岑小姐我人不太舒服,如果你是来探望我的,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新闻说今天有蓝色寒潮预警,别在我这里多耽误你的时间,快回去吧。”
林栖染表达委婉,想要岑欢离开。
岑欢恍若未闻,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长话短说,希望林小姐,离我的丈夫远一点,谁家正经女孩子能三更半夜的找别人的老公出来,我这也是为了林小姐的名声考虑,如果被人说成第三者,林小姐以后该怎么嫁人。”岑欢语气还算温和平淡,不想丢了体面。
她根本不屑于在病房里对着受伤的女人歇斯底里,更何况她还是肇事者。
“第三者。”
林栖染被这三个字狠戳心口,她抬眼目光落在盛气凌人的富家千金身上,反问说:“难道不应该是,婚姻里不被爱的那一方,才是第三者。”
岑欢眼神暗了暗,“谁告诉你,他不爱我的。”
林栖染低声道:“在璟深眼里,你们的婚姻可能只是一桩生意。”
岑欢眸子微眯,她听出了挑衅的意味,还是那么温柔的语气,绵里藏着钢刀。
“他不爱我也行,看得出对你倒是关心备至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娶你?连生意都不肯跟你做。”
林栖染被问的怔住,她在很努力的找一个理由。
岑欢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又想让林栖染彻底认清现实。
“黎家的背景你也清楚,为了一个女人,黎璟深怎么可能放弃祖辈几代下来挣下来的东西和一个毫无背景,有点姿色的普通女孩结婚呢,阶级这个东西,他下不来,你上不去,林小姐如果还有什么玲珑心思,不如趁早收起来,你们两个不合适,没必要浪费时间。”
岑欢的话句句提醒林栖染,面对血淋淋的现实,像是一把刀子锋利的插进她的心脏,在里面乱搅,非要让她痛到血肉模糊,才肯罢休。
林栖染缓缓拉开唇角,语气轻慢,“岑小姐是在跟我炫耀,你有一个好的家世,作为肇事者,你都可以没有一分的歉意,趾高气昂的过来说兴师问罪,来告诉我你以为的现实。”
“我没有空说教,是在阐述事实,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对彼此都好,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法学院的岑欢除了面对黎璟深,跟谁说话都是干脆利落,言简意赅。
她推开病房门,林栖染抬眸看去。
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两人跟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站着,岑欢跟他们说话,他们都要俯身去听。
林栖染心里哀怨,到底是富家千金,出门排场这么大,有保镖随从跟着。
岑欢从他们手里接过东西,转身回到病房,将提前让人准备好的营养品放到林栖染的床头柜上。
“我不习惯空手来看望病人,我撞了你,说破天了,也是我的不对,抱歉让你腿的受伤,我说的话还希望你考虑清楚,当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会回去跟我丈夫心平气和的沟通,让他不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伤了人家姑娘的芳心。”
岑欢强撑着一口气,心里明镜似的,黎璟深怎么会跟她心平气和的沟通,只不过在这个女人面前,阵势不能输。
林栖染诧异的眸光死死盯着岑欢的背影,没想到,竟然等来了传说中骄纵跋扈的千金向她道歉。
岑欢带着她的人离开。
林栖染满脑子都是岑欢过的那句话,阶级这东西,他下不去,你上不来。
她发疯似的将带来的补品泄愤的摔在地上,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透明的输液管一段变成鲜红,手背冒出的血迹滴在床单上
林栖染垂眸看着在床单上晕染开的血迹,唇角荡出一如既往温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