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眠张望了一圈,见一直没有下人出来迎接,心里断定这人是个抠门鬼。
想来是花钱雇的几名家丁,一出门就全都给带上了,生怕彰显不了他的富贵。
结果回家之后,一个出来迎接的下人都没有。
没人发现就还算安全,她也凑到了水缸边,想看看这个守财奴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另一边大舅舅带着爹爹和表哥,已经把那些昏迷的人都给捆好了,嘴也都给堵住了。
这干坏事的效率,真是一天比一天高了。
沈云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人从水缸里给拽了出来,然后就听见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很吵。
她有些嫌弃地侧过头去,抬手捂住了靠近声源的那只耳朵,等对方消停了,才问道:“可知错了?”
声音很平静,但听在那矮胖子耳里,却仿佛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极其可怖。
“问你呢,回话,还是想再下去一回?”
矮胖子咽了咽口水,连忙摇头,哆哆嗦嗦道:“知错了知错了,求女侠……高抬贵手。”
沈云停哪里信他是真知道错了,肯定是用假话来糊弄她的,于是又一次把人给按了下去。
“这般会仗势欺人,可见平日里也没少做,才能如此轻车熟路,我倒要看看,你是那高贵妃的什么人,若是死了,会有谁来找我的麻烦。”
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他们一家都得罪了皇帝了,还怕得罪个小小的贵妃么。
这般想来,以前那种受制于人的日子,可真是没什么意思,还是这般能肆意而为才够畅快。
沈知恒本想上前阻止,可看了看依旧一脸羞恼的大儿媳,立刻就歇了心思。
对后宅的妇人来说,这种腌臜话听了,可能得恶心上十天半月才能缓过来。不好好收拾这人一番,确实说不过去。
他保家卫国,想保的,可不是这样的人。
“娘,先进去看看吧,对这种抠门精守财奴来说,最好的修理方式就是……嘿嘿,你懂的。”
沈云停当然懂,闻言把人拎出水面,示意大哥过来接手,她才不要一路拎着人进后院呢,重死了。
沈云起从刚才起就已经跃跃欲试了,敢冒犯他夫人,不狠揍一顿哪里能解气。
他和夫人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多年一直相敬如宾,但从这次醒来开始,却觉得之前那种距离感不见了,亲近了许多。
他虽然多在军营里,接触的都是粗糙的汉子,但也曾向往过甜蜜的婚后生活,只是那时夫人虽算不上冷淡,却也并不热情。
这次虽说遭了难,但夫人竟好似开窍许多,对他格外在意,一路嘘寒问暖,很是关心。
这可把他感动坏了,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恰在这种时候遇上这种人,他若不好好表现一番,岂不是辜负了夫人最近的融融爱意?
那男人被拎出来时他才发现,竟然还没到他肩膀高,岂不是更突显的他孔武有力。
沈云起心中暗暗有些高兴,恨不得脊背再挺直一些,来让夫人好好看看他的优秀之处。
穆芝芝当然注意到了,以前是她性子太过敏感卑微,觉得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她高攀了,根本不敢奢望能得到夫君的爱。
怕被他嫌弃,所以一直不敢太过亲近,怕他了解了自己真实的样子之后,就会厌弃了她。
可这一遭流放总算是让她看清楚了,勇敢的人才能活的更好,才能尽情地享受这个世界。
她既然已经不再拘着女儿了,那何苦还要拘着自己呢?
假装不那么在意夫君,并不能让她过得更好,反而是坦率一些之后,他们才亲近了许多。
她也是主动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位置已经那般重要了。
现在看着他给自己出气的样子,穆芝芝简直觉得,他就是整个京城,不,是整个临越,最优秀的男子。
她看过去的眼神热切而满含爱慕,回过身看向她的沈云起正好撞进了这双眼睛里,当即心头火热,仿佛变成了刚刚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
这一幕恰好被沈星眠看见了,她捂嘴偷笑,然后看向那个要倒大霉的矮胖男人。
行了,你已经成了人家夫妻俩py的一环,后面肯定还有你受的呢。
不过也是活该,谁让你非得硬凑上来呢。
不管是别一直纠缠,还是见好就收,你是一个都不懂啊,非得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唉。
最后还爆出了跟贵妃的亲戚关系,真是作了个大死。
外公在朝堂上并未主动树敌过,可想要他手中兵权的人实在太多,这次流放,也是多方联合的结果。
而这其中,出力最大的,莫过于奸相和高尚书。
本以为把他们的矿山拿到手就算一报还一报了,没想到,走到这里居然还能看到他家亲戚,还挑衅到脸上来了。
真是不知死活。
此刻一行人已经到了后院,查看一番才确认,这人果然是抠门到了极点。
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纳了三房小妾,却连丫鬟都没给人配,小妾们天天在后院里还得自己做家务活,简直没见过这么艰难的。
沈星眠去打探情况的时候,正巧遇见四妹妹一边打水一边咒骂这男人,什么“矮秤砣”、“臭王八”、“绿帽怪”,一套一套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她之所敢骂出声来,就是因为很确定这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当然,去了另外两个姐妹那里,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人数变多了而已,骂的花样也更多了。
沈星眠回去跟娘亲说了情况,然后继续溜回去观察这三个小妾,觉得她们实在是很有意思。
天天被关在后院里干活,不但没有萎靡不振,反而一个个精神抖擞,骂起抠男人特别来劲。
“又带着那几个出去嘚瑟了,要不是仗着跟贵妃沾亲带故,谁会搭理他那熊玩意儿,咱姐几个可真是倒大霉了,被爹娘那几个钱就卖了进来,实在命苦!”
“现在总比在家里强,只给自己干活和伺候全家老小,哪个更累我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