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书房内商量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先瞒上一阵,等诸事都准备妥当再传出孕信。
目前没有能立即娶进门的郎君,好吧,最关键还是颜柳不愿意,那孩子宗法上的父亲可以拖一拖,但也要先放出消息孩子的生父是后院的人。
其实有一个具体的人会更好操作,但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其实盛泉是个不错的人选,他是颜柳的心腹,常在颜柳身侧侍奉,若说孩子的生父是他也更能取信于人。
盛泉紧张地吞咽口水,面上浮现出犹豫、挣扎、不甘等等情绪,最终转换为坚定,正要开口答应下来,却听到颜柳和颜朴这两人的笑声,顿时明白这是拿他寻开心呢。
颜柳的后院和前朝必须分开,否则后患无穷,颜柳不能让萧景做孩子宗法上的父亲,难道盛泉就可以了吗?他可是颜柳的心腹,是最得颜柳信任的人,前途无量。
若令他是孩子的生父,为了避免孩子过于抬举父族进而被反客为主,盛泉就一定会被颜柳边缘化,盛泉乃至杨家可能都会被荣养。
如今纠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仅仅是要给外面看,更关键的是给还未出生的孩子看,等他长大后,就算探寻如今的事情,也只会知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后院中不起眼的一个人,甚至不能知晓具体谁谁,而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担任他父亲的是颜柳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
如此,才能避免孩子会过于抬举父族,抑或是对父族过于优待,颜柳可不想仁宗的旧事在她的孩子身上重演。
仁宗顾念母子情分,过于抬举太皇太后的娘家,颜柳是想要皇位的,以臣欺君、谋朝篡位,她的皇位可不如仁宗那般稳固,皇位到仁宗手中那是已经传了好几代了啊。况且基于如今的社会风尚,她的孩子过于优待父族,那这皇位姓什么还未可知。
盛泉也反应过来了,正是由于这种种顾忌他才不可能是孩子的父亲,因为他是颜柳最信任的人啊,颜柳不会愿意他的抱负无处施展,让他一生都无嗣的,不会有人以为盛泉担了生身之父的名头还能娶妻吧?
盛泉是因为这个犹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想答应的。他是颜柳最信任的属下,他愿意向颜柳献上忠诚、献上性命、献上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是不甘心努力了二十多年最后只是一场空,不甘心以后只能谈论风花雪月、不能再问朝堂事,但颜柳需要这么一个人,他的主公需要他这么做,那么他会用一生做好这件事。
没有人会比他更合适了,旁人可能会因这件事心怀怨怼,可能在日后影响小主子,但是他不会的,他会守好本分,会做好小主子的生身之父应该做的事情,绝不会让萧景影响到小主子,也绝不会让小主子怀疑他的生身之父是萧景。
颜柳从不会怀疑盛泉的忠诚,她抬手制止了盛泉的起身,“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若真需要这么一个人,那也绝不会是你,这件事不值得让我精心培养的人搭上一生。”
“盛泉,这件事有许多人都可以做,你别被颜朴带偏了。好吧,我确实也是存了逗你的心思,但从头至尾,我们都没有考虑过要把你推出去。”
颜柳是最信任盛泉,盛泉的能力也值得她信任,但是她也有其他可以信任的属下,她手中还有其他人可以用,若是这么多年,她也只能用盛泉,那她也别想着皇位了,还是收拾收拾滚回族地吧。
而且如今这事能否成行还未可知,因为……“萧景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朴大为不满:“那他想做什么?镇远军未来三年的军饷、萧家的侯爵之位,松岩郡的官员任职等等这些我们都可以松口,他还想要什么?”
颜朴虽不情愿,但也道:“那两处金矿也可以让给他们,但是南方丰饶之地绝不可能,这两年不似往年风调雨顺,必须要多屯粮食。”
这些东西都是目前萧、颜两家争吵最厉害的地方,这些东西说重要也重要,但和颜柳腹中的子嗣比起来就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这买的也不过是萧家别故意流露出些风言风语,买一个安心罢了。
正因这孩子对颜家的重要性,颜家是会为了他不惜一切的,萧家若是不想现在和颜家撕破脸,那就应该明白拿些好处就算了,毕竟这孩子再重要也是在许多年后了,这孩子是可能会偏向父族,是可能对父族抱有期待,是可能会对父亲怀有孺慕之情,但更可能的是这孩子完全偏向颜家,正如颜柳一般。
总归,在座的患得患失不过是孩子太过重要,不愿冒一点风险,想将一切危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愿意多花些利益、多耗费些精力去换一个心安。
颜柳苦笑着摇头,“不是的。”
盛泉面色发黑,道:“那最多是今年入库的粮食可以分给他们。”
“若萧家贪心不足,不懂见好就收,真想借着小主子拿捏我们,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手中的刀。”声音中毫不掩饰杀意,等小主子长成起码也要十几年,若那时萧家都不在了,小主子自然也就不会偏向父族了。
在座几人都知晓盛泉说的是气话,若是萧家真的那么好解决,他们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生身之父商讨这么长时间呢。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担心数年后,颜柳已经魂归九泉、孩子掌权后会对萧家有所偏向罢了。总归这孩子的品行、能力皆未可知,若是个资质平庸、耳根子软的该怎么办啊,还不得要提早打算啊。
颜柳重复了一句先前说过的话:“我和萧景两情相悦。”
颜朴莫名其妙:“那又如何?”
颜柳知晓堂兄的性子,他并不认为萧家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冒着彻底得罪颜家的风险,也不相信会有人面对放在眼前的利益不拿反而要为一个不可能得到的身份去惹恼颜柳,最终一场空。
颜柳:“萧景心悦我,或许你们不相信,但是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会想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颜朴讥讽道:“想做孩子的父亲?这还不简单,嫁进颜家不就行了。看在你喜欢他的份上,我们可以不介意他之前的生活放荡,也可以容忍他之前的野心勃勃,只要他日后安心“相夫教子”就行。”
这生活放荡自然说的是萧景有婢女服侍在侧,夜间于府外住宿,独身去往外地等等。
颜柳想想萧景穿嫁衣的模样,或许可能也许不算太丑?决定了,等他回来就让他私下穿给我看!
颜柳以手握拳干咳了几声,压下唇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在堂兄恼火的视线中,连忙启唇附和:“对,等他回来若是他要做孩子的生身之父,那就让他嫁进来。”
力图先降下堂兄的火气,若是降不下来那还是对萧景去发吧,总归堂兄不喜萧景也不是一两天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事。
颜柳知道这件事她确实做的不怎么明智,她实在不该和萧景有子嗣的。
最终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那就是放出的消息中说颜柳腹中子嗣是她后院中的人,至于萧景那边,先尽量给他找些事情延迟他回京,最好是能在生产后回京,届时对外就说是颜柳早产,孩子是他出京后怀的,如此他也不能笃定这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