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淮也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暗自心惊,这是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杀气啊。看来这陆衙内,并不是大家说的那样无能,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
但是杨淮反而心里有底了,武夫而已。
杨淮的身上不断散发出磅礴之气,多年的文坛争斗,早已培养出他深厚的底蕴。陆子清就算修为再高,也不能在黄家动手打人不是?他堂堂文坛魁首,跟一个少年斗嘴,难道还斗不赢么?
于是杨淮放松了语气,柔声道:“你的传道受业恩师是谁?”
先给少年挖个坑,然后分分钟教他做人。请家长,告老师,这样的手段,都是对付小混蛋必胜的。小混蛋可以不要脸,家长可以是老魂淡,但是当老师的必然得要脸。
大表哥在一旁哑然失笑:“他能有什么恩师?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他四岁就练拳打跑了好几位先生,谁敢教他啊?”
顿时陆子清的表情就变了,说我我可以忍着,要辱我师门,不可退缩半步!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要玩的不就是这一套吗?
陆子清身上一直收敛的气场,轰的一下就爆发了,惫懒全消,晴雨谍就像是得到了指示,将陆子清身上的罡气,化作历代太师辅佐大周江山八百年的巍然霸气。我即是国家大义,我即是江山社稷,我言出法随!
杨淮一瞬间瞳孔收缩了,惊骇万分,在陆子清看着他的一瞬间,他忽然想下跪。这不是某种仙法的作用,这是大人物身上的威仪!杨淮也自诩见多了大人物,比如现在正在黄家做客的文安侯,还有曾经见过的各部尚书,但是那些人身上都没有这样的威仪。杨淮此时忽然明白,那是因为那些人见自己的时候,都不在朝堂,都并非针锋相对,因此自己领教不到对方真正的威仪。
然而此时,自己无疑是碰到陆衙内的逆鳞了。
陆子清的额头上亮起一道鸿蒙圣印的光芒,沉声道:“我师从鸿蒙至圣先师,天尊在世时是我的传道恩师。何人胆敢辱及我师尊半个字,我便将他从世间抹去!”
虽然玉虚子、姜子农等许多仙师,都教导过陆子清,但是要说到教他做人的传道受业恩师,那便是鸿蒙老祖。
杨淮吓得两眼一黑,四周的人也都吓傻了。黄州是太师党的大本营,所有的世家都属于鸿蒙派的阵营。在这里如果辱及鸿蒙老祖,绝对是死了白死。此时他们勉力对着陆子清望去,一股饱含天怒的强大气场,压得他们喘不过气,陆子清的气场,已经强大到连他的身影都看不清了,只剩下一个发亮的鸿蒙法印,展现着不可轻侮的天道威严。
陆子清瞅了他们一眼,心想大过年的,要是把表哥表弟都吓得尿裤子了也不好,于是缓缓收起了自己的威势。晴雨谍的威力真的是太强大了,气场全开时,简直就像是被太师附体。陆子清自己都觉得这样不好,有点儿仗势欺人了哈,以后这个宝贝真的要慎用,简直顶得上半个征服法域了,而且是大义凛然的官威那种。
四周的人渐渐镇定下来,依旧心慌不已。杨淮也连喘了几口气,才止住惊慌。这个陆衙内绝非凡夫俗子,黄家人都什么眼神儿啊?居然敢当面瞧不起他。
大表哥之前被吓得腿软,但是这会儿缓过来了,又觉得不可能。
大表哥咬牙开始嚷嚷:“他胡说!他根本不是鸿蒙书院的弟子,也从未请过鸿蒙派的仙师给他授课!”
杨淮瞅着黄雨恭,咬紧了嘴唇,心道,只怕不是陆子清坑爹,而是你坑爹啊!人家陆衙内的额头上亮起的,可是鸿蒙圣印,这怎么作假,你以为能画上去?
黄家几个年纪小的表弟,缓过来之后也都觉得很羞耻,竟然被陆子清给吓倒了,于是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纷纷叫道:“先生,跟他说这些毫无关系的事情干嘛?揍他,揍他!”
杨淮心底想哭,暗道,这帮怂娃当真是不会看天色也不会看脸色,我这儿正下不来台,还怂恿我动手?先不说动手是不是找死,我何德何能,敢去教训鸿蒙老祖的弟子?这陆子清说的必然全是真的,而且他必然是扮猪吃虎的少年一枚啊!他身上有杀气,说明上阵杀过敌;额头有圣印,说明是鸿蒙老祖的亲传弟子,而且修为惊人,只怕不在陆子淑之下。最关键的是,这少年他不但不狂妄,而且很低调,问题是他实在太低调了!
瞅着陆子清,杨淮只想狂呼,少年,你丫也太低调了!
杨淮半天想不出该怎么办,出的汗都把后背的衣服浸透了,到底要怎么收场?难道大喊一声,对不起,是我孟浪了?
这时候有个黄家小表妹阻拦道:“你们这样不好吧。”
陆子清意外地瞅了小表妹一眼,之前都不认识,现在居然出来帮自己说话,那一定是因为自己很帅,果然颜值就是正义。
杨淮也心底大喜,这不是下台的梯子来了吗?哎呀这个小姑娘自己以前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是黄家的子弟中最聪颖的啊!
结果小表妹很认真地说:“万一他的血弄脏了咱们家的庭院,过年很晦气的。还是……”小表妹柔柔的声音道,“把他拖到外面去打。”然后还用让人很难拒绝的眼神瞅着杨淮,“先生,拜托了,把他拖到外面,用戒尺狠狠地打他!”
陆子清彻底无语。
杨淮张大了嘴,卧槽,是我误人子弟,是我没教好孩子,是我作茧自缚,现在活该下不来台!
杨淮尴尬道:“这只是礼数德行上的事情,我……”
他正想说打人不好,打人是不对的,忽然看到陆子清的目光像刺刀一样扫过来,陆子清冷哼一声:“还请慎言。”
杨淮一惊,我不是在说鸿蒙老祖的教育有问题啊!他一下子完全慌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