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初心脏抖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用力调整腔调,不想让秦肆听出她很难受,“你知道那杯水为什么会打翻么?”
秦肆沉默。
尤初:“是因为秦爱爱摸到了我手上的戒指,她一瞬间慌乱所以碰翻了杯子,秦肆,我没有错。”
她不想跟他说话,抬腿就走,秦肆再次捉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来,尤初别过脸不看他,秦肆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强行让两人对视。
他说:“就算这水是她故意打翻,那她也受到了惩罚,手也受了伤。就算你半点错都没有,那也当是你的问题,事后我弥补你,嗯?”
说到最后他用了一种诱哄的语气。
悲痛在心底涌来,来势汹汹。
尤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肆又看着她的眼晴说:“你懂事听话,我想你会答应我的,是么?”
尤初不想答应。
阴影罩来,他的胸膛挡住了她的视线,他抱住了她,男低音依旧还着哄态:“她心地善良,很会为他人着想,但心底敏感又脆弱,你的一句对不起对她很重要。”
是啊,他妹妹的情绪很重要。
所以她不重要。
她动了动左手,衣袖覆盖下的手背红了整片,比秦爱爱要严重许多。
可这个歉她如何说得出口。
……
尤初回到客厅再到厨房去倒了一杯水,等走到客厅时,杨飞也安慰好了秦爱爱。
秦肆站在客厅与后院的连接处,他要看着她道歉。
“秦小姐。”尤初微弯腰,右手往前,语气客套而疏离,“我并不知你的难言之隐,方才是我疏忽,以表歉意我又倒了一杯水过来。”
之前没发觉,现在才看到秦爱爱的眼睛确实没有什么神采。
秦爱爱再次伸手,声音软软弱弱,毫无攻击力:“谢谢。”
尤初把茶水递到她手上,依旧费力的伸出左手虚虚一扶,秦爱爱再次摸上了她的左手,再次摸到了无名指的那款戒指。
谁也没看到水是怎么打翻的,就听到尤初说了声‘小心’,接着抽气声响来。
秦肆大步走过去,见水杯掉在沙发前的地毯,尤初护住了秦爱爱的手,而她的左手还淌着水珠,手背整片的殷红。
他下意一把抓住了尤初的手腕,眉头狠狠一拧:“怎么搞的?”
尤初松开了秦爱爱的手,她看着秦肆,眼里如江南烟雨般,温软坦荡,“秦小姐再次摸到了我手上的戒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小姐摸到戒指就很不淡定,我要不要把戒指给摘下来?”
秦肆:“…”
他眸中微寒!
她是故意的!
杨飞抿起唇,不满意。
邢森拢紧的眉心舒展了一些,觉得尤初做得对。
尤初对秦爱爱道:“对不起秦小姐,是我做的不对,不知你有眼疾拿不稳水杯,两次都让水翻了。这戒指是秦肆给我戴上去的,尺寸太适合了很难取下来。不过总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去取下,稍后再为你添一杯新茶。”
秦爱爱的唇当下咬得死紧。
秦肆的脸黑了!
尤初举着烫伤的手去洗手间,中途问赵姐,“赵姐你帮我取戒指吧。”
“啊?哦好。”
秦肆戾声道:“赵姐!”
“……大少爷。”
“把尤小姐带下去处理下手上的伤,立刻!”
“是。”
赵姐拿着医药箱拉着尤初走,秦肆看着尤初那窈窕的背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小混蛋说话倒是会夹针带棍。
秦爱爱已经开始哭了,孱弱盈盈、我见犹怜:“是我不好,两次都没有拿稳茶水,又让尤小姐对我有敌意,我……我走。”
她从沙发上下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的找方向,一个不小心膝盖就碰到了桌子,疼痛让她的眼泪更多。
秦肆过去抱住了她。
此时尤初正经过门口,听到了秦肆安慰她的声音,他说话越温柔,她走路的速度就越快。
到前院的亭子里坐着,邢森也来了。
赵姐给她上药,一边心疼一边说,“大少爷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金贵的妹妹,真是难以置信,两人长得也不像啊,她长得又不咋滴。”
尤初回:“不是亲的。”
“那这个妹妹可就不懂事了,她这就像个心思恶毒的小三来破坏你和大少爷一样,你听那说话的语气,以退为进,这是逼大少爷对你产生隔阂,伎俩真菜。”
尤初闷闷的说:“只要管用就行。”
赵姐三两下的给包扎好,把医药箱拿进屋里去。
邢森到尤初面前,虔诚的道:“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那秦爱爱也不会想到来这儿,那尤小姐也不会受伤。
尤初茫然,“为什么这么说?”
邢森没有明说,又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你第一次给秦小姐茶水时就被烫伤。”
尤初抬头,迎着淡阳,强颜欢笑:“对啊,第二杯水是温水,因为我不想道歉。”
邢森扯了扯唇角。
尤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
邢森退到了亭子外面,古铜色的肌肤耳根子微微发红。
半个小时后,秦肆从屋里出来,胸襟湿润,看来秦爱爱的眼泪很多。
他来了后,邢森离开。
秦肆走进亭子,在她对面坐下,大概是心里烦,顺势点了一根烟,却又没有吸,捏在指尖。
在烟雾袅袅里他掀起眼皮子看着尤初,“不喜欢她?”
清风吹来,尤初颊边的碎发被吹起,露出那一整张漂亮的脸蛋儿,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我确实很难对她产生好感。”
秦肆,“吃醋了?”
尤初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她喉咙苦涩的很难告诉他,她确实在吃醋。
他放下手里的烟,到她身旁坐着,解开赵姐包扎好的左手,看被烫伤的位置有多大,有多严重,看到后他才重新给她包好。
他侧头看进她的眼睛里,尤初的眼睛生的极为灵动,黑白分明,双眼皮清晰流畅,标准的杏眼,干净透彻。
他温热的指腹从她眼尾抚摸过去,爱不释手,不愿离去。
探头过去,亲吻。
又往下。
攥住她的唇,重重一啄。
亲的尤初心头像刀子在割。
他身上还有秦爱爱身上的味道,刚刚还抱着秦爱爱,又护短的让她给秦爱爱道歉,现在怎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来亲她。
她后退,起身,准备离开。
秦肆摁着她的手腕,说:“爱爱会在这儿住下。”
什么?
“我希望你能跟她友好相处,我不在时你能帮我照应她。”
尤初愕然。
秦肆再说:“她需要人陪,她既然来了这儿,你是陪她的最好人选。”
尤初觉得手背疼的厉害,她闷声说,“你就不怕我欺负她?”
秦肆停顿了片刻后扬唇,“你会么?”
不会。
尤初不干这种事儿,更何况她还有事有求于秦肆。
她起身离开。
秦肆在她身后说:“好好跟她说话,她受不得刺激,凡事让着点儿。”
尤初脚步微顿,随后像没事儿人一样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