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丞淮气呼呼的来到正院,见沈流年在喝茶。
她轻哼一声,坐到另一边,一句话不说,就是气鼓鼓的坐着。
“怎么?”沈流年莫名的看着她。
在户部受气了?堂堂王上受一个尚书的气,还真没用。
哪知云丞淮轻哼道:“你要跟我分房睡?”
“?”沈流年无语,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嗯。”
“为什么?”
两人睡的好好的,干嘛要分房睡。
云丞淮坚决反对,伴侣之间哪有分房睡的。
沈流年则白了她一眼,“你心知肚明。”
呃......不就是调戏了几句嘛,不就是闲着撩拨了几句嘛。
她弱弱的道:“我可以反对吗?”
“无用。”
沈流年拒绝的很干脆,虽然两人睡在一个房间里,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睡前聊天,对方的这张嘴,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了。
云丞淮挥手让众人出去,只剩下了两人时才道:“你我之间,得是恩爱伴侣。”
她们小年那天参加晚宴,众人都看着呢,来人表现的很是恩爱。
沈流年不动声色的盯着她,“恩爱伴侣也有出问题的时候。”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了,非要跟她分房啊。
“非得分房?”
“是。”
“没得商量?”
“嗯。”
好狠的心啊,云丞淮委屈的撇撇嘴,“分房可以,但是......”
她心知,以沈流年的性格,她要是睡在正屋,对方宁愿换个院子,也不会妥协。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商量,那她就得为自己争取点儿好处。
“但是什么?”沈流年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云丞淮给自己争取着,“我一日三餐,都要在正院吃,要是我不来正院吃,会让人来跟你讲的。”
一日三餐都要吃,那她白天就可以长时间待在正院了。
而且,这算的上是主动汇报行程了,万一她那天不汇报了,沈流年难道不会惦记她?
她的心里打着小算盘,等着对方的答应。
沈流年的眼神从凌厉变的缓和,“等你从卫城回来再说吧。”
赈灾一趟,短时间内肯定完成不了。
这......云丞淮叹气道:“要有一段日子见不到夫人了。”
沈流年有孕,还没坐稳,肯定不能跟她一起去赈灾。
而且,哪有赈灾带夫人的啊,她是觉得没什么,总有人会拿这件事进行针对。
针对她可以,可这个世道,一个坤泽遭到针对,远比她一个乾元遭到真多要艰难的多的多。
沈流年人在上都城,要是真的遭人针对,那么多名义上的长辈找起麻烦来,也很难应对。
况且在皇宫,王上跟王妃是分开的,要是沈流
年出什么事情,她鞭长莫及,既然这样,还是不给人抓到把柄比较好。
云丞淮考虑到这些,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沈流年。
对她的话,沈流年没有接,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去户部如何了?”
“段茴那个老狐狸哭穷,想要激我。”
她装的脾气不好,不是真的无脑,她无缘无故的把户部给砸了,赈灾就要换人了。
不仅要换人,她也得受到惩罚。
表面的愤怒归愤怒,实际上的动作不可取。
沈流年打量着她,忽然笑了,“你以往可经不起激。”
云丞淮的表情一囧,低声道:“那可不是我。”
“什么?”沈流年的眸子猛地睁大,要承认了?
“没什么。”她摆摆手,有点儿为难道:“夫人,你觉得明天段茴会把银子给我吗?”
“她会准备好银子,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会把钱交给你。”有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再最后关头,不会妥协的。
云丞淮点头,认同沈流年的想法。
不见兔子不撒鹰,说的就是段茴这种人。
一个穷举子,做了太师家里的赘婿,借用岳丈家的势力,一步一步的爬到高位。
据她调查,段茴在功成名就后,气死了原配,赶走了原配嫡出,现在段茴的妻子,是继任,还是鲁国公家的庶女。
段茴五十多岁,鲁国公家的庶女,今年才二十多岁,两人成亲居然快十年了。
从私生活上看,段茴能是什么好人。
云丞淮深吸了一口气,“真想把那些证据甩在皇帝的案桌前。”
“你当皇帝不知道她们做过什么吗?”
沈流年冷笑道:“皇帝支持党争,轻易不会削弱一方的势力,把所谓的平衡,当成帝王之术。”
皇帝的态度,决定着
皇帝不想收拾段茴,就算把证据甩在皇帝面前,她也只会把证据压下去。
除非是段茴触碰到了皇帝的根本利益,要不然云丞淮何至于威胁段茴,直接把相关证据递上去就好。
但是,皇帝不处理,不代表那些证据没用了。
有些东西闹的大了,可以逼着皇帝处理,就是她要去赈灾,急需银子,时间上不能等,要不然她肯定跟段茴耗到底。
“反正,明日我要的银子,她给最好,不然我就逼着她给。”
沈流年挑眉,“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云丞淮应声点头,忽然又叹气道:“夫人,这一趟赈灾,短则一个月,长的话,得两三个月,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我想你了怎么办。”
沈流年:“......”又来。
“你少胡说。”
“怎么能是胡说呢?我对夫人言听计从,毫不隐瞒,足以证明我对夫人的心了吧。”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沈流年动心后,云丞淮毫不掩饰。
她不是什么自
卑的人,从小到大的成绩,还有别的方面,她都算的上是优秀,父母对她是鼓励式教育,不存在打压什么的,她的性格本来就不扭捏。
追妻嘛,扭扭捏捏的怎么追的到。
不过她知道,以沈流年的性格,她告白也没有,只能慢慢的追,等到对方喜欢上她了再告白。
沈流年的耳朵快速红了起来,这个人实在是口无遮拦。
“闭嘴。”
沈流年看着很凶,云丞淮一点儿都不介意。
她越来越了解沈流年的性格了,嘴硬心软,表面凶巴巴的,实际上什么都不会对她做。
“夫人好凶。”她委屈的撇撇嘴。
“我对夫人的真心,天地可鉴,夫人怎能如此对我。”
她可怜巴巴的盯着沈流年,清澈好看眸子盯着人看,把人看的心里软软的。
沈流年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后日就走了,你不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我没什么东西要带的,夫人准备就好。”
她才不走呢,马上要分别那么长的时间,现在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好不容易明确了自己的心,她巴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沈流年的身边。
就是想要见到沈流年,天天跟对方黏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夫人不觉得,我挺好的吗?要不要考虑跟我假戏真做?”
两人在外假装恩爱伴侣,属于表面上的,勉强可以这么说。
沈流年拿起旁边的橘子,连皮都没有剥开就塞到了她的嘴里。
尽管沈流年没说话,但是她知道,对方是恼羞成怒了。
她笑着把橘子剥开,吃了一口满足道:“冬日里还烤橘子好吃。”
“那你多吃点儿。”少说话了。
沈流年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她一点儿都不害怕。
云丞淮无力的趴在桌案上,撒娇耍赖道:“夫人,我不想分房睡。”
“此事你想与不想,不重要。”
“啊~”她哀嚎一声,“夫人你好狠的心。”
沈流年眼睛里面出现了些许的笑意,面上却不显。
“要不,等我回来再说吧,这两日还睡在一个屋里?”她试图讨价还价。
“好,那你睡我这吧。”
“啊?”
沈流年答应的太爽快,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想?”沈流年挑眉。
她的内心本来就在做挣扎,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对方。
嘴上答应的太快,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要是云丞淮拒绝,她肯定不会挽留的。
云丞淮立马摆手,“夫人太好说话了,让我有些惊讶。”
她能感觉到,沈流年对她越来越心软了,嘴上依然硬气,实则她提出的很多事情,只要不太离谱,对方都会答应。
沈流年:“......”
“那你睡前院吧。”
“别啊。”云丞淮赶紧道:“我肯定是要跟夫人一起睡的,要是夫人能让我上床就更好了。”
沈流年刚端起水杯,听到她的话,差点儿没把茶杯扔了,“别得寸进尺。”
“哎呦,开玩笑嘛。”
云丞淮就是说说,真让她上床上,她也不敢啊。
沈流年冷哼一声,起身吩咐人摆饭。
时间不早了,云丞淮明日一大早还有去户部接收银子,顺便整合队伍,准备后日出发。
赈灾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非短时间能做到的,今日接到圣旨,后日出发,满打满算都没有两天的时间。
沈流年的心里是担心的,表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
次日一早,云丞淮坐上彰显自己身份的马车,如同移动的小房子,在里面吃饭睡觉完全都够了。
明日她就会坐这辆马车前往卫城。
她来到户部时,段茴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站在一旁的,还有顾以柳跟许拓。
“殿下,十万两白银就在院中,还请殿下派人拿走。”
她昨日就派人通知了名单上的那些人,来要银子嘛,赈灾团里的人都得到位。
特别是顾以柳跟许拓,这二人,是她今日拿到钱的法宝。
一听只有十万两,两人的表情都不好了。
“段大人,卫城三县受灾,李三十来的时候,三县就死了那么多人了,到今日过去多少天了?再等赈灾队伍到,又要死多少人?足以说明灾情严重,区区十万两,你让我们怎么赈灾?”
顾以柳在上都城的人设就是快人快语,见不平之事,不管该不该管,她都不会当看不到。
她的背景深厚,上都城还真没有几个敢得罪的,在很多人心里,也是能不跟她打交道,就不跟她打交道。
一个愣头青,有点儿少年人的正义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心思深沉的好。
皇帝曾多次表示,就喜欢顾以柳少年心性,善良有正义感。
皇帝多多次夸奖了,别人还敢说些什么吗?
因此在外界看来,这次的赈灾团,聚集了上都城最难搞的三个人,嚣张跋扈的楚湘王,愣头青顾侯世女,耿直聪慧许子玉,不少人都在为安庆官员捏一把汗。
这不,段茴刚开口,云丞淮还没说话,顾以柳就开始打抱不平了。
段茴一愣,有点儿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云丞淮居然选了顾以柳跟许拓来。
愣头青加直肠子,这俩人都有着深厚的背景,前者圣眷正浓,后者有能力,她们的出身都好,日后必定是南秦朝堂上,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位。
何况她们的家人,现在就站在朝堂的最前端。
段茴心里不由得感叹:太女就是太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把云丞淮的后顾之忧都给解决了,可惜太女隐居东宫多年,这么多年过去,再也没有了
当年的威风。
那日左相提议:确定赈灾主官是云丞淮后,满朝官员??[,四品及四品以下的官员,任由她选入赈灾队伍中。
皇帝终是没能拂了左相的面子。
而云丞淮选的这两个人,一文一武,背景深厚,就算她是户部尚书,面对这二位,也不能摆出架子来。
段茴忙道:“顾世女,非是本官不给银子,实在是户部没钱啊。”
哭穷是老招数了,昨天对她哭,今天继续哭。
许拓先是行了一礼,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殿下,段尚书。”
“段尚书说户部没有银子,可有账目?赈灾事急,若还能均出来银子,还望段尚书以百姓为重,有些事能等,灾区百姓则是要救命的,等不得。”
云丞淮垂眸掩住眼睛里面的笑意,要不然,她能请这二人来呢。
顾以柳是个愣头青,此事真假不明,可至少表面上,她有着少年心性,一腔热血,自诩正义的代表,路遇不平,自会拔刀相助。
许拓是个方正君子,能力也不差,段茴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事关百姓,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有这两位在,一些话不用云丞淮说,她们自会出头。
段茴咬牙,干脆不跟两人说了,转而对云丞淮道:“殿下,不瞒殿下,户部确实有银子,可一笔一笔的,都有了归处,能分给殿下的,只有十万两,多的,户部拿不出来。”
云丞淮笑了,看起来还挺开心。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段大人,本王今日来,要的是银子跟粮食,昨日说的数目,一个子都不能少。”
顾以柳好奇的歪头问道:“楚湘王殿下,你要了多少?”
“十万两银子,十万石粮食。”
其实沿路十万石粮食很好买,直接从京城拉反而不方便。
但云丞淮既然要粮食,自然有自己打算。
“那也不多,赈灾最起码得一百万两吧?段尚书,据我所知,你的妹妹段鱼,在平康坊一掷万两,哦,准确的说,应该是万两黄金。”
顾以柳的声音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段茴心中惶恐。
只听顾以柳又道:“段尚书的妹妹都能拿出来这么多黄金,户部连区区百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我可要去问问陛下了,国库居然还没有段尚书家有钱。”
她的话让段茴的冷汗直流,这样的话谁敢说。
云丞淮叫了这个愣头青来,简直是想要自己的命。
云丞淮不得陛下喜欢,东宫多年不问政事,就算刁难,拖拖时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顾以柳不一样,陛下很宠这位,要是她在陛
许拓蹙眉道:“中郎将此言当真。”
“当然当真了,小石头。”顾以柳上去揽住许拓的肩。
许拓无奈的后退一步,“吾字子玉。”
“玉就是石头,叫你小石头有什么不对?反正你从小
到大,就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近人情。”顾以柳毫不犹豫的吐槽,还对云丞淮道:“殿下,您说是吧。”
云丞淮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看向段茴,“还有这件事呢?段大人富可敌国啊?”
“殿下,此事臣不知道,回去一定严查。”段茴出了一头的虚汗,本来她是来刁难云丞淮的,现在变成了一众人刁难她。
云丞淮冷笑一声,随即道:“你的家事,本王不敢兴趣,楚湘王府的人已经来了,银子交给她们就行。”
车赤跟车橙带人前来运送银子跟粮食,要是段茴还不给,她的东西应该已经送到对方案桌前了。
段茴正要说话,远处跑来一个小厮,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段茴的脸色变的僵硬,小厮害怕的退到一边,她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殿下好手段。”
“段大人,有些东西御史台肯定比陛下感兴趣。”
御史台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她们拿到那些东西,必定不会无动于衷。
要说南秦有血性的文臣集中在哪里,必定是御史台了,里面是热血愣头青集中处。
南秦御史台只收新科进士,三年一轮换的那种,是当初开国天后开创的制度。
天后的意思是,人当了官,时间久了,就没有了当初的血性了,还是少年人敢说话,御史台从不因言获罪。
不是说御史台里面,就全部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了,至少没有经过官场的洗礼,初心还在,多少还有点儿理想抱负。
要是御史台弹劾,加上那些证据,段茴不死也要脱层皮。
段茴的目光先是看向顾以柳,再移向许拓,最后看向云丞淮。
最终咬牙道:“殿下明日就要去卫城赈灾,臣让人先挪用了别处的银子,给殿下凑够了十五万两银子,跟五万石粮食,还请殿下勿怪,实在是一时半会儿,无法调出太多的粮食。”
有的时候银子买不了东西,就没什么用处了,段茴还在耍花招。
云丞淮一点儿都不在意,段茴怕是忘记了,她的夫人是谁。
沈家商号遍天下,还怕买不到东西?
车赤跟车橙去交接银子跟粮食了,云丞淮跟段茴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户部。
她还没走几步,顾以柳追上道:“殿下今日叫我等来?就是要银子的?”
“是啊,本王还要多谢顾世女跟许大人相助。”确实是有两人的相助,让事情变的更容易了些。
许拓忙道:“为百姓做事,乃我等官员职责。”
云丞淮扬起一抹微笑,“可笑的是,有些人连职责都做不到。”
她此言一出,顾以柳跟许拓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惊奇。
随后,顾以柳道:“殿下,上都城到卫城,都是银子我们可以换成银票,快马加鞭到卫城,时间最多要三天。”
“现在运送这么多粮食,时间可能要七八天的样子,我们为何不到安庆再购粮呢?”
“各地都有囤粮,别说五万石粮食,十万石粮也是能拿出来的,安庆并不是穷乡僻壤。”
云丞淮自然知道,可她要的就是慢慢走。
“顾世女明日就知道为何了。”
不是她要卖关子,是说的太多,就起不到效果了。
顾以柳还要再问,却被许拓拉了拉衣袖。
许拓询问道:“阿柳,段尚书之妹段鱼,当真在平康坊豪掷万金?”
“当然,本世女还能骗你不成。”
“据我所知,段鱼没有官身,目前在经商?”许拓故意在云丞淮面前说,似在提醒着什么。
顾以柳摆摆手道:“小石头,段家的钱究竟是经商得来,还是别的什么,本是女不知,劝你不要问,省的惹事上身。”
许拓惊讶道:“你不是最爱管不平事了吗?”
“管闲事跟找死,是两件事。”
云丞淮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俩人一个装傻,一个是真不知,倒也能聊的下去。
她走到马车边上道:“二位,明日一早,烦请到楚湘王府相聚,我们再出发。”
她是赈灾主官,有权决定聚集位置。
“诺。”两人异口同声道。
云丞淮笑着上车,然后打开了车窗看着两人送她,这两人一个如松柏般挺拔,一个如玉般干净,各有特色。
里面,她们都是女主沈流年的得力帮手,同样爱慕着沈流年。
严格说来,她们是情敌,她居然用情敌做事,当真是很荒唐了。
可是没办法,算起来,两人真的很有性价比。
不过,她把人带出了上都城,沈流年就不会跟她们认识了,这样一想,也挺不错的。
可惜沈流年面对她时不时的表明心意,表现的何止是“淡定”能形容的,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把夫人变成真妻子的道路,还长着呢,云丞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