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台下这些人怎么了？”
周澜看着忽然静下来的彩排现场，忍不住想到。
她身为当事人，加上对于陈立一直存在一种对抗情绪。
所以并不能敏锐的捕捉到陈立刚才那个改动带来的惊艳。
她只是觉得有点可笑，又有点奇怪。
倒是乐队成员们，不约而同的呆了呆。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的对视一眼。
这首歌他们排练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周澜的唱功很好，导致这么多遍听下来，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同样，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再美丽的美景，天天看，也会看腻；再性感的对象，天天……
总之，久看生厌，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是陈立刚才明明很可笑的一个改编，却产生了一种让他们灵魂瞬间一颤的感觉！
仿佛看腻的风景里，忽然闯入一个绝世美女！
让他们抑制不住的颤抖！
“嗯？”台下的腚姐母亲，在听到这一段后，眉毛瞬间一挑。
本来她还想着怎么给陈立打个圆场。
没想到，陈立根本就不需要！
看上去极不起眼的一个改动，竟然就让一首老歌发生了质变。
有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高级感！
“这年轻人，确实有点意思啊！”
“怪不得能够写出《月光》这种歌曲呢！”
“要是愿意来我们人艺上学就好了。”
腚姐母亲暗暗道。
而这时，一个在现场指导彩排的老人，眼中带着满满的欣赏，凑过来问道：“金教授，这是你带的学生？”
“可以啊！”
腚姐母亲看到老人，赶忙换上一副尊敬的表情。
原因无他，这位老人是人艺的前任老校长！
哪怕已经退休，还是时不时抽空来到人艺，对一些天赋不错的学生进行指导。
经过他指导的学生，好多走出校园就成为了乐坛中坚力量。
陈立之前说“化腐朽为神奇”可能很多人不服，但是这位老校长说“化腐朽为神奇”，在场之人只会觉得当之无愧！
“老校长，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的学生，准确的说，他现在还不是大学生。他还在念高三，过几个月才会参加高考。”
腚姐母亲赶紧解释。
而听到这话，老校长先是一愣。
旋即笑了起来。
“好啊，好啊！原来金教授给咱们人艺挖掘了一个好苗子！”
腚姐母亲有心想要解释，但她内心其实也希望陈立能够进入人艺。
所以嘴巴张了张，到了嘴边的解释就变成了：“嗯，他叫陈归鹿，确实是个好苗子。您可以搜搜……”
腚姐母亲还没说完。
就见老校长眼睛蓦然一亮：“他就是陈归鹿？那个《月光》的创作者？”
“老校长，您也上网冲浪？”
“我这人嘛，人老心不老，不甘心被时代抛弃，所以每天都会上网浏览一个小时。《月光》这首歌上周恰巧听到，当时我还纳闷谁家学校能够教出这么好学生呢！”
“敢情是咱们人艺啊！”
老校长大笑道。
丝毫不理睬陈立现在还不是人艺学生，却是心中已经将其内定。
而两人在台下交谈。
台上的周澜，已经演唱完毕。
尾音落下的刹那，周澜就迫不及待跳出来。
指着陈立鼻子质问道：“这就是你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请问神奇在哪里？可笑，连进拍时机都掌握不好，连基本的歌曲律动都缺乏嗅觉，也好意思教我唱歌……”
周澜越骂越起劲。
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乐队小伙伴，以及台下观众的异样眼神。
直到有个乐队小伙伴看不下去了，悄悄拉了拉周澜的袖子。
“澜姐，你看
周澜不耐烦的皱皱眉头，刚想说“我不想看，也没必要看”。
没想到下一秒，她眼神不经意扫到台下观众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台下观众为什么这种表情啊？
台下观众为什么看向陈立的眼神，不是带着鄙夷跟嘲笑，反而带着满满的敬佩跟惊艳啊！
还有，那个正在冲着陈立竖大拇指的老人，不是老校长吗？
老校长老糊涂了？
对一个连基本音乐素养都缺失的人，竖大拇指？
周澜眼中写满了茫然。
她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候，一个乐队小伙伴忽然递过来一个随身听。
这是周澜乐队彩排的习惯。
每次彩排都要录下来，从听众的角度去体会演出中存在的缺陷。
毕竟很多时候都是“当局者迷”。
“怎么了？”
周澜不解的接过，然后带上了随身听的耳机。
起初周澜还不以为然。
这次的演出效果，因为周澜存在对抗的心态，其实比之前还要差一些。
但是当录音来到了陈立改编的那一段之后。
周澜瞳孔瞬间像是遭遇地震！
眉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高高挑起！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周澜惊呼出声。
随后按下倒带键，重新找到了那段听了起来。
没想到，二次重听，她仍旧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讶跟震撼！
她终于明白了台下观众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终于明白了老校长为什么是这种手势。
更加明白了，身边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稚气未脱的少年，为什么被她嘲笑讥讽的时候，始终噙着一抹不咸不淡的微笑。
因为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这段改编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因为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在看她，在为她指点迷津！
就像是老师面对叛逆的学生一样，不会因为学生的刁钻提问就生气，反而耐心的为其解答、帮其纠正！
周澜脸色一下就变得通红。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目光之中带着满满歉意，看向陈立。
一向性格凌厉、高冷难亲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犹豫好几秒钟，才小声嘀咕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周澜原本以为，她声音很小，只有陈立听见。
应该不至于太过丢人。
可她忘记了她此刻还带着耳机。
戴着耳机跟人说过话的人都知道：你以为的小声说话，其实在外人听来不啻于大喊大叫。
周澜便是如此。
她的道歉声音之大，几乎传遍了整个彩排现场。
导致台下众人全都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一向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周澜，竟然破天荒向人低头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