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稠，还伴着一些毛发，流至他的眉前，流露着一丝腐臭之味。
“这、这、这是——狼血！”
闻着这些血液的气味，沈清整个身心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瞳孔一缩，木头般地往上抬头——那张腐烂的面庞，手里抓着一匹狼尸，还有几只乌鸦。
尸体还在滴着血。
巫尸！
看着底下之人颤抖，恐惧的眼神，巫尸满意，戏谑的咧嘴笑了起来。
沈清心口忽感闭塞，气路不通，胸口发寒，难以呼吸。
此情此景，只令人双腿发软。
即便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在那颤颤巍巍地站着，但巫尸那恐怖，狰狞的面容，终是让他不堪跪了下去。
原来它早就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只不过，它把自己当成了餐后玩物，将自己戏弄于股掌之中。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过来，而是选择直接逃跑，它一定会失去玩乐的兴趣，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吧?
望着巫尸玩味般的眼神，简直充满了讽刺。
腿已经软得近乎动不了了，既然它没有选择马上杀掉自己，那只能继续试着配合它看看。
咔！
巫尸折了根树枝，从上方一跃而下，望着沈清恐惧的眼神，它的眼里越发满意。
强烈的魔气让沈清感到窒息。
巫尸伸出了手，捏住了沈清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至半空，接着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腹间，不断地画着圆。腹部被锋利的指甲划出了血。
“这个位置……”
它想要魔核。
巫尸猛地把沈清扔在了地上，指了指地上的银斧，又举起了自己锋利的手，舌尖舔舐了獠牙，示意沈清快点做出选择。
沈清看着巫尸，又望了望地上的银斧，眼神里充满了错愕，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取出魔核，自己会死吗?
倘若不会，那自己的复仇计划呢？
没有了魔核的帮助，自己的复仇之路岂不是难上加难?
巫尸拔掉了一只乌鸦的头，畅快地饮噬着鲜血，眼睛斜视着沈清，蹲坐在地上，等待他做出选择。
在它看来，让这等蝼蚁有选择的权利，已经是它最大的仁慈了。
沈清望着锋利的银斧，再望着残忍的巫尸，近乎昏厥。
“它想让我……划开腹部。”
“可是，我具备这等勇气了吗？”
只感天道坎坷，命运不公，自己的复仇之路三番五次地被阻挠，斧头的锋利和巫尸的残暴都不断刺激着沈清的心理防线，眼睛里一阵翻江倒海，世界仿佛天昏地暗。
前世一家人被残害的画面涌入了脑海里，那些村民得意的嘴脸，那夜冬雪刺骨的冰冷。
怒火，悲愤，无奈，难以言喻！
想罢，沈清紧咬牙关，冲向干尸旁，捡起了银斧，猛地划开了自己的腹部。
鲜血狂飙，肠子伴着鲜红的血液骤然坠了出来，痛苦之感让沈清的五官拧在一起，一声惨叫回荡在偌大的森林中，乌鸦纷飞。
巫尸一愣，它没想到面前对它充满恐惧的人类，能如此之快地做出抉择，下手如此之决绝，狠辣。
两颗晶核悬浮在腹部中，一蓝一红。
沈清眼里布满了血丝，疼得双眼近乎要凸起爆开，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牙关咬出了血，腹部血流不止，大口不断地喘着粗气。
他稍微掀开了皮肉，示意巫尸自己过来取。
巫尸望着这颗暗红色的晶核，眼里充满了炙热。
纯粹的魔之气让它感到兴奋。
寒冷的空气灌入腹中，沈清紧握着拳头，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
巫尸一步一步靠近，它仿佛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兴奋地发出了咆哮。
它小心翼翼地掀开皮肉，沈清望着近在咫尺的可怖面孔，腐臭之味令他更加痛苦。
巫尸的指尖慢慢靠近了魔核。
沈清已经屏住了呼吸。
“要成！”
咔！
就在触碰的一瞬间，二十道符文圈纷纷冒了出来，瞬间将巫尸弹飞了十几米开外。
“二十道传承……我果然没猜错。”
“没有得到魔君认可的人，是碰不得他的传承的。”
符文圈纷纷套在巫尸身上，红光大闪，巫尸痛苦地咆哮着，挥舞着利爪，脸部狰狞，瞳孔猛突，最终仍是血肉爆开，黏在了树干上。
封印又回到了身体里。
这巫尸，看着就有三脉巅峰，甚至四脉的实力了，在这封印之下，却如此不堪一击。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魔君告诫自己，不要强行突破封印的原因了。
这也是巫尸自找的。
如果今天他没有划开腹部的勇气，或者他赌错了的话，他依然会死。
腹部依然血流不止，沈清咬咬牙，撕开衣袍，紧紧地绑在伤口上，再拖下去，他一定会失血而死。
“如果今天的准备都付之东流，那我必将万劫不复！”
沈清毫不犹豫地吹响了皓月。
“南来飞燕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笛声悠悠，哀伤，淡然。配上水声，娴雅流转于四周。
前世母亲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慈爱的女人，温柔，和蔼，回忆里的人有多重要，此刻的他就有多悲伤。
皓月在这哀伤的笛声之中也缓慢地嗡鸣着。
强忍着疼痛，吹奏的气息颇有不稳，但沈清已经在尽力维持了，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灵蝶。
不过片刻，灵蝶开始有了反应。
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灵蝶往沈清身边飞来，渐渐地，灵蝶围在了一圈。
“能成！”沈清的内心终于泛起一丝欣喜。灵蝶亲吻在他的伤口上，吸食了他的鲜血。
滴血认主。
只觉得脑海一空，沈清来到了虚空，一蓝一红两颗晶核浮现在了沈清眼前。
成千上百只灵蝶从沈清身后溢出，一部分飞向了蓝色的仙核，蝶身通体变成了蓝色。
另一部分飞向了暗红色的魔核，蝶身通体变成了红色。
“仙魔双核……我，会让灵蝶产生异变吗?”
两颗晶核上都出现了蝴蝶图案。
沈清的意识又回到了现实。
腹部的血液停止了外流，灵蝶已经从四周消失。但他能感觉得到，一只只小小的蓝色灵蝶，不断地从晶核内飞出，在他体内亲吻着经脉，帮他疗愈着伤口。
“想不到这蓝色灵蝶还有疗伤的功能，今天受的伤，果算没有白费，这对我突破传承也有不小的帮助。”
红色的灵蝶在体内飞舞，并未有所行动。
“就是不知道，这红色的灵蝶，有何作用……”
“先暂且不去探究，趁现在，我得赶紧回去，想办法解决接下来的麻烦。”
“这三脉的皓月，此刻还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如今只有一脉，跨级契约难度太大，回去就把它藏起来罢了，等解决了这摊烂事，提升了自己的实力之后，再签订契约也不迟。”
望了周围的一片狼藉，沈清将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一脉灰狼的晶核，商贩的金币，那把已经没用的斧头，包括在巫尸体内的一颗紫色圆珠。
趁天还没亮，他强忍着剧痛，扶着树干缓慢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