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人生如戏

“沈清,你笑什么?”杜龙皱眉不悦道。

即便他此刻已经不再继续处罚沈清,但他作为师长,应得的尊重,不能没有。

沈清低眸,没有言语,面朝黄土,双膝下地,拱手行礼。

正是不解的时刻,众人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更加迷茫和吃惊。

“你此举为何!?”杜龙瞧见沈清跪在地上,勃然大怒,刚才沈清的表现刚让他有点好感,现在又掉了大半——他最见不得没有窝囊,没有底气的男人。

杜宣对沈清此举也有些不解。

沈清扫视这帮家伙脸上的鄙夷,蔑视,惊讶,懊恼,内心只感到一丝讽刺。

当初你们逼着我跪下来的时候呢?

这个腐烂的世界就是这样,有无天赋,区别对待。

愚昧,无知,顽固不灵的老家伙,你们所谓的底气,家族荣耀什么的,与我所经历的痛苦相比,甚至还比不上一团泥巴。

人只要能再活第二次,就会变得不择手段。

沈清假意点头道谢,却并不打算起身,而是一脸委屈地对着杜龙说道:

“三长老不是不知,我沈清,虽名义上杜家子弟,但我出身卑微,名不副实,与大家共同享受同一待遇,时常令我感到自惭形秽。”

“我父亲是堂堂正正的五脉强者,也是身份尊贵的杜庄主,我自知身份卑贱,自然不敢妄求他的传承,只能常驻家中,整日修行自己的体魄,以便将来不成为家族的累赘。”

说罢,沈清解开腰间的束带,整个布满伤疤的上半身呈现在众人眼前。

腹部,一条宛若蜈蚣般狰狞的伤疤,令人瞠目结舌。上面还缝了不少针线,痛楚程度,仅仅是肉眼观看,却也令人胆寒。

他的肩膀,背部,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刚刚愈合不久。

但远远不止这些。

杜龙作为一个体修,一个人的修炼痕迹他怎会看不出来。

皮肤上微小的淤紫淤青像一条条躲藏在皮肤下的爬虫,虽然已不见伤口,但从肤色的细微差别,就可以知道面前的这家伙,的确受过不少伤。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伤痕都是这几天发生的而已。

“没想到沈清……”一个男生忍不住先开口。

“原来他早就可以动手打我们的……但他却从来没有反抗过。”

“我们以前……是不是太欺负他了?”另一个男生嘴巴微张,略带吃惊。

“怪不得他老是躲在家里,我以为他是被我们欺负怕了……”一个个学徒都不禁对沈清改观。

“他对自己也太残忍了吧?好可怕……那肚子,怕不是被狼剖开过。”一个女生捏着手,眼神惊恐。

连杜格都被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呛到说不出话。

“这么恐怖的伤疤,我真是一辈子也不想它发生在自己身上。”杜格心中暗想。

杜宣看着他的伤痕,不禁叹气。

平日里,就属他最忙了。除了授课,他几乎都没怎么回来过,不是在寻找仙兽,就是在外出出差。

沈清这个名字,也是当时杜严召开家族会议,讨论纳子的时候,方才听说的——但他当时也没有去在意,就是稍微留了个印象。

毕竟也是外姓人,还是因为庄主的风流事纳入的,虽然他没意见纳入,但犯不着自己去护着他。

想不到,这孩子在族中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还能如此心怀家族,成熟理性,懂事得令人心疼。

想来,确实愧疚。

杜龙此刻也是这么觉得。

因为一个外姓的身份,这孩子的确受了不少委屈。

“起来吧。”杜龙怒气已消,心中只觉愧疚,举手将沈清扶起。

“你的想法很好,但以后别再轻易跪下了。”

“谢长老。”沈清将衣服穿好,道谢行李。

“能说说你这腹部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吗?”杜龙尽量以平和的目光,向沈清询问道。

“回长老,我腹部的伤,是被一只一脉灰狼所致。”

“我与杜格擂台之约在即,但在选武大会上,我却买不到适合自己的伴生仙器,想来心中难安,觉得自己太过没用,对不起爹娘,便持着供品下山去给娘亲祭拜。谁知即将离开之时,就窜出了一只灰狼偷吃供品,心中怒火难耐,与其大打出手,才受了如此重伤。”

说罢,沈清还掏出了一颗一阶灰狼的晶核,眼神黯淡。

杜龙捏起晶核,瞳孔不禁放大。

还真是一阶灰狼晶核!这小子逆了天了!亏大发了,亏大发了!

一脉的灵修,没有任何仙器,就能只身打死一头灰狼!要知道,灰狼虽然是一脉,但性格残暴,速度敏捷,打斗起来凶猛无比,换作是兵修,体修,也不一定有跟灰狼动手的胆子啊!

何况他们这帮人还只是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何况这小兔崽子还只是个灵修!

杜龙心感痛楚,失去了这么一个好苗子。想来这小子从小便开始锻炼身体,怎么选也是更应该选择体修啊,怎么会选灵修呢?难不成这小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杜宣这老滑头发现了,提前商量好的?

将晶核还给沈清后,杜龙平静地拍拍他的肩膀:

“今天的训练你不用来了,回去先好好养伤吧,过两天就是你和杜格的擂台比试了,到时候我来当你们的裁判。”

沈清举手道谢,低头脸色深沉。他们越是这样,他就越发觉得,人的情感,如此可笑。

正当他准备离开之时,后方却传来了呼声:

“沈少爷,先别急着走!庄主特指,有急事找召见!还有,所有的长老都要过来!家族紧急会议!”一个老管家在身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