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这些日子就待在陈王府,时而外出寻找些药材,时而去偏门暗巷,寻些药方。
他要自学炼丹。
陈情因为上次烟雨阁一事,回到府中后日夜舞剑,眼红面枯,如痴如狂。陈威中途回来过一次,以为他是走火入魔了,差点没一掌把他打死。
随着一声震天的爆鸣,炉鼎又炸了。
沈清黑着脸,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皱巴巴的古书。
大约一千金币的药材全都在这几天化作烟消云散。这几天他已经很少开荤了,虽然钱囊日渐羞涩,但各大王府的暗部势力大抵已经就位,他得避避风头。
古书很陈旧,看起来分毫不值,上面记载的丹药,卖出去不仅会让人嗤之以鼻,可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赵媚娘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因为这丹药已经多年没人再炼制,且得知了沈清在中州的悲惨遭遇,她才不会把这种药方流传出去。
这药方,明面上从不流传,暗底下却无人不听闻过它的臭名昭著。
三品丹药,离魂丹。
这种丹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将人的神魂和肉身分离开来而已。
但人的神魂用处可就大了。
当年极其恶劣的邪修组织——骨教,正是用了此丹,营造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陀罗深渊大阵,至今仍是不少中州修士的梦魇。
沈清也不是不想寻找人指点,只是此丹一祭出,大部分人都会把他当成骨教的邪修。
米饭呆愣着脸,手上的针线活还未完成,就看见沈清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地走进了居室。
仅仅是一天,沈清已经换了五件衣物。
沈清换好了衣服,又走了出去,她想跟他说些什么,劝劝他不要跟陈王府来往了,她相信他还是和那些没人性的东西不一样。
但看着那冷冽的眼神,她还是很知趣地又咽了回去。
沈清关上门时瞥了她一眼。
寄人篱下,就应该学会闭嘴,这少女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毕竟她的命卑贱无比,能被捞出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如若没有用处,死了便是死了,杀了便是杀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对他来说,没有可图之处的东西,就如那路边的野草一样,连被看一眼都要靠缘分。
他不做没有用的事,就比如现在这离魂丹的炼制。他从陈情那儿找来了关于炼丹的一些基础书方。
炼丹抛开研磨起炉不谈,最重要的三步分别是——淬火,凝丹,息气。
这第一步对于沈清来说就已经举步维艰。
淬火,就是需要通过灵力,来控制气流,从而更精准控制火的温度,以防里面的药材被烧毁,失去了药效。
丹药对火温的要求很苛刻,高一点,低一点,出来的丹药品阶色相都会出现差距。而这种差距,是需要炼丹师去反复揣摩深究的。
因此选择法修路径的控火仙人更适合成为一个炼丹师,不管是丹药的产量还是炼丹的时间,相对于同等仙人都要有利的多。
沈清炼丹一百多次,得亏鼎炉耐炸,现在才裂了四个。
还好陈情平时花样不少,为了博得女子欢心,他是练剑炼丹样样都沾,整个陈府也就他会大手大脚买些鼎炉练着玩玩。
沈清的额头汗如雨下。
此地是陈情特意建造的炼丹房,周围空旷无比,墙面是用坚硬的岩石做成,原先陈情在墙上留下的光鲜战绩,此刻已经被沈清取代。
“高了……低了……是不是烧毁了……应该还没……”
“试试凝丹。”
“不好,要炸了!”
沈清几个踏步飞跃而出,仅仅几息之间,不大的岩房内,火光四溢,炉鼎的铁皮盖子猛地震在屋顶上,岩墙又添几分斑驳。
沈清脸色有些苍白的倒在地上。
他感到有些无奈。
他的前世只不过是个普通世家子弟,无论是沈家大宅还是杜家庄的记忆里,他都没有任何关于炼丹的线索。
根本感知不到炉内药材的状态,强行凝丹只会炸炉。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呼气,沉眸思索。
药方上写了,离魂丹喜阴火,火温为阴绝佳。
可这阴火,到底何为阴火呢?
他咬文嚼字,在这一百多次的失败里,他也曾试过尽可能的把火焰温度降低,可到达某个阈值时,火焰便会直接熄灭了。
火焰不会是寒冷的。
“阴火,如果不代表低温的火焰,难不成……真的代表——来自阴间的火?”
正思索,胸口的血骷髅纹身又再次浮现。
这几天,并不是他不想尝试突破封印。而是自从他逃出了血海之后,血骷髅图案便消失了,任凭他的神识怎么探寻,也察觉不到一丝踪迹。
耀眼的白光刺痛过他的眼睛之后,睁眼又来到了这一望无际的虚空。
第二道传承,神魂淬炼。
血字浮现。
“神魂,即神识与灵魂。”
“神魂,代表你承受精神冲击的能力,定力。神魂不坚者,易受人蛊惑,易走火入魔,反噬而亡。在悟道,修行之中,较之强者,更易道心崩溃,沦为痴傻之人。”
沈清凝目思望,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凝重与兴奋。
“神魂淬炼只需你克服三样东西——”
“恐惧。”
“痛觉。”
“诱惑。”
血字浮现之后,还是如原先般浮现了一红一蓝两道光门。
沈清没有犹豫,快步走进了红色光门。进入之后,他来到了一片血红色的虚空。
天空是血色的,地面是血色的,周围的一切都是令人感到压抑无比的血色。
三个血色光球飞了出来。
它们上方都标着血字:
“恐惧”,“痛觉”,“诱惑”。
“抓住它们,即可选择你所进入的关卡,进去之后,只要在里面待满一个时辰,方可通过。”
血字浮现道。
沈清神色微动,低下眼睛打量着三个光球。
思索片刻后,他平静地笑道:
“我一直也很好奇,此刻于我而言,心中那最恐惧之物,到底为何。”
随即,他几个踏步果断地抓住那恐惧之球,将它牢牢禁锢于手心。
红球炸开,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他感觉他落到了某个地方,身下一片冰冷。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手紧紧地握住这冰冷之物,却没想其触之即化,柔软无比。
是雪。
他有些错愕地站起身来,抬头,一块巨大的牌阀高悬在他的头顶。
他久久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