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才倒在地上痛苦不堪,抬头,瞧见血灰交杂的沈清提着一剑,双目猩红,从烟尘中走出,顿时吓破了胆,脑中一片空白。
“住手!”
一声厉喝从阁楼上传来,地面瞬息之间充盈着符文之光,数道锁链从地下冒起,将沈清的手,脚,腰,脖颈,捆了个严实。
他手中的御寒终没能挥出,因真元消耗过大,全身脱力,单手持剑,跪倒于地。
四位宫主从阁楼上飞下,手中法术流转的祝月有些不悦地一甩袖子。
“沈清,你既已赢下比赛,不必把事情做绝。”徐长州平静地劝诫道。
话音落地,场面却静得出奇,天空突传数声闷雷,顷刻间,黑云滚滚,狂风呼啸,宛如千军压境,给这份寂静平添了道不清的沉重。
下雨了。
几位宫主阴沉着脸,众弟子低头各自呢喃,越星瑶与二女睁着眼静静的看着场下。
沈清抬起苍白的面庞,任由雨水冲刷那微微作痛的伤口,微启薄唇,轻笑道:
“哦?这就算我赢了吗?”
“大千世界,百花争艳,天幕唯有一日,而花千百万,既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自应是我花开尽百花杀......我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下苟延残喘,从夹缝中求得一丝生息,到最后,却要劝我仁慈吗?”
此话一出,不愿融入众人,在角落默不作声的浮屠抬起了眼,他转身,仔细端详了说这话的人。
一个问题,让刚想斥骂的法南,听海二人,话语梗塞在喉中。
“够了!这只是比试!你这无礼之徒,休要在这里倒反天罡!”祝月出口喝骂道。
“哈哈哈!好一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小兄弟,此话在理!你有这番醒悟,乃是我宗门之幸!”一道高昂的声音传遍众人耳畔,还未见其人,先闻声,在场的所有山海宗子弟,脸上皆是流露出了崇敬与肃穆。
两个人影从阁楼最高处飞入场下。
“拜见笑尊者!拜见宗主!”在场众山海宗弟子和宫主们皆是低下了头,拱手对着二人齐声行礼道。
沈清扭头,仔细端详着二人。
一人衣冠楚楚,神色端庄,浓眉英目,整个人看起来气宇不凡。
虽只是中年之态,却透露着浩然泰山般的沉稳,让人觉得可靠。
在瞧见四位宫主唤其宗主之后,沈清心中暗叹:
“想不到,山海宗的宗主,竟然比四位宫主看着还年轻......既是如此,只怕实力深不可测。”
反观另一人,蓬头垢面,衣物褴褛,整个人看起来邋遢无比,一头白发上还沾着不少泥灰,身上不时传来一阵骚臭味。
但在场众人,却无人道不满,反而是对他毕恭毕敬。
就连一旁的宗主,也是站在他的身后,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方才众人行礼时,他的名号在宗主之前......被号称为尊者的人可不多......至少五脉还不够格。”
“这山海宗,当真底蕴深厚。”沈清心中暗叹。
在他思考之际,忽的一股强大的神识贯彻他的奇经八脉,令他动弹不得,有一种全身都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几息后,窥探感消失,沈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四位宫主和宗主齐齐望着面前的邋遢老者,等待着回应。
只见老者摇了摇头,扫去了四位宫主脸上的不解,祝月和听海,法南三人皱着眉头只觉难堪。
“魔核,果然能屏蔽天道感知……连如此强者都无法探查到它。”沈清心想。
“小娃娃,你使的什么剑法?好生霸道!”邋遢老者摸了摸胡须,收回威压,带着欣赏的目光说道。
他就是方才的传声之人。
沈清没有闪躲他的目光,眸子幽幽,平静回应:
“失礼尊者,家师不许外传。”
闻言,几人一怔,眼里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奇和忌惮。
“我笑天痴的剑法,自许天下绝剑,即便是剑圣来了,也不过是修为压我,比起剑法之奇绝,我的剑法当仁不让在先!很少有人,能再让我感到惊叹。”
“我在剑之造诣只觉走到尽头——”
“可如今见了家师的剑,只叹一山更比一山高——连我笑某也闻所未闻!那剑法之霸道——竟叫二脉问鼎三脉!”
“敢问家师芳名何许,改日笑某必提好酒好肉,登门拜访!”笑天痴豪迈地笑道。
闻言,沈清心中冷笑,表面上还是摇头,道:
“家师早已云游四海,小的也不知其踪,此次到山海宗来,也不过是随其愿,历练红尘……他临走前对我留下嘱托,若是十年内,达不到五脉,便永世不必再相见。”
“家师不曾诉我名号,只知其有一句常言——”沈清顿道。
“何言?”笑天痴眼神炙热道。
“剑于掌中,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