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湖,某座山腰岩洞外。
沈清在此盘腿打坐,进行着通灵之道。
下边的湖水鱼兽翻腾,似乎是因为水温太高,让它们燥热难耐。
只有那只黑水岩鳄除外。
它翻挺个肚皮,像具躺尸一般,惬意地浮在水面晒着太阳。
只听沈清周围一阵气旋荡开,掀起自身的发丝与衣袍,两只漆黑的眸子蓝光一闪——
仙核突破了,二脉半化境。
他平静地站起身来,耳边的猩红吊坠随风飘摇,打在他白皙的脸上。
回想此次之跨境战,虽从表面来看,他二脉小化境对三脉半化境,是差距最大,难度最高的。
但实际来看,也只有他算不上跨境战。
他开启杀心,运用起魔核之力时,就已经是三脉小化境了,开至五成,半化境,若是全开,动用真魔之躯,甚至有可能达到大化境。
变强之路,容不得拖曳。
沈清往湖下扔了两颗聚气丹,这是当初在大魏国那些战死的士兵手底下媷来的。
丹药下落,正翻着肚皮的黑水岩鳄忽然眸光一闪,迅速翻过身来,犹如浪里白龙,轻盈一跃,稳稳将两颗丹药送入口中。
只听其心满意足的一声咆哮,巨大尾巴稍一挥动,扇飞了几只硕大如熊,肉质肥美的象鱼至崖洞边上。
沈清眉眼微眨,嘴角微挑,伸出左手,衣袖间飞出一群红金相间的蝴蝶,饥肠辘辘地扑了过去。
不出片刻,几只象鱼便只剩白骨。
此时的沈清,体内气血涌动,身上残留的伤痕,伤疤,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磅礴的气血宛如旋风在体内翻涌,将一些堵塞的经脉杂质撞开,他的眸子红光一闪,震起一圈粉尘。
魔核也突破了。
此刻的他,开启杀心便能直接达到三脉半化境。
若全开的话,是必定能达到大化境的。
此时的他虽才突破了两道封印,但获得的力量,却已经足以虐杀同境之人。
当然,痛苦于他而言是不值得提起的,它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事情就当作一缕风,让它留在耳后便好。
困在过去的人,是愚蠢至极的,即便痛苦到让你无法自拔,但你要记住,出路,永远在前方。
第一道封印,杀心淬炼。
从中不仅习得了许多搏杀的技巧,体术,最后获得的杀心,更是能够收敛魔气,拔高魔核的上限。
照此刻来说,若是没有杀心,沈清的魔核再怎么折腾,三脉半化境的实力也不会有分毫改变,更别提什么真魔之躯。
但有了杀心之后,随着杀心层数的不断开启,沈清的魔核修为也会不断地提高。
虽然是短暂的,类似于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秘法。
但区别在于,沈清的这种提升,是不可察觉的,饶是笑天痴那样的强者,也没有发现他体内魔核的存在。
他们一定都猜不到沈清的魔核如此特殊,竟然不同于往常魔修,无法被人感知。
除非剖开他的肚子。
再说这第二道封印,神魂淬炼,通过各种残忍至极的试炼,不断反复地折磨他,不断冲击,提升他的上限,以达到绝情绝欲,无畏无惧的状态。
痛苦,让他爬刀山,游火海,只要精神没有崩溃,身体会不断复原,直到他爬上刀山顶峰,游过岩浆火海,再也不会昏厥。
恐惧,让他生前最害怕,最担忧,最坏的情况不断重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的心魔不断地折磨他,并且他只能冷眼旁观,不能逃避也不能干涉。
欲望,财,色,物,他想要什么,在里面就可以立刻得到什么,只要他甘愿臣服于自己的欲望,只要他愿意一直待在里面。
但这些最后都没有拦住他。
他走出来了,所以此刻他的神魂无比坚韧。
这也就是他能推演出意剑的缘由之一。
意剑的推演方法很简单,但,在这世间,能修此心法之人,他敢言,除他之外,世上不出三人。
即便他把心法公开于世上,能使出意剑的人,也不出三个。
意剑,便是悟剑心法推演而出,由执剑者闭上双眸,无论你的对手位于何方,离你何其远,你只需想象他的样子,想象他就在你的前方,贯彻你的意念,挥剑斩向他即可。
虽然在外人眼里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剑,虽然他并不在你的面前,但你的意念,会代替你挥出的剑,斩向他。
意念无处不在,无所禁忌。
但能像沈清这般,无情,无欲,无畏,无惧,无惑,无亲,无故之人,极少。
这些东西就像意念里的杂质,越多,便越难清除。
有谁能做到,在执剑闭眼之时,将所有的执念放下呢?
欲望,执念,人,物,权,名,仅是一瞬间,就能将其放下吗?
就算能放下,若仅是放下了一瞬间,又怎么足够杀死对手呢?
若是在原地强行逼迫自己放下,是绝对凝不出剑意的。
而在你挣扎的时间里,或许你早已经死在敌人的脚下。
沈清的意念很纯粹。
那些杂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盏茶,盖上茶杯就是放下,偶尔品品也不会影响他。
放下七情六欲,于他而言,不过是饮茶之道。
此乃无我相,无众生相,万物返璞归真,归元成一。
就好比笑天痴,他想使出意剑,就得要求他在某一瞬间,放下对剑道的执着。
即便他口头答应,心头反复叮嘱,但他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
更何况,他还不止这一个执念,他还不能做到什么都不在乎。
他还不能做到,无情,无欲,无困,无惑,无畏,无惧,无贪,无嗔等无我之境。
他的起点本身就是错误的。
即便沈清教给他,他也无法真正做到。
认为做得到,和真正做到,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和知行合一或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倘若他日沈清也无法保持这种心境了,那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再使得出此剑法。
沈清闭眼,抬手挥剑。
远处,正在府邸练功的宋霜雪忽的一愣,作为刺客的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杀意,忙扭转身子执刃格挡。
但还是慢了分毫。
身上的大片衣物,顷刻间一分为二,连贴身亵衣都因此脱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得亏她是在府邸内,不然就得泄露风光。
但可怕的仍不止于此。
除了她执刀护住胸口的致命处以外,从肩头到大腿,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血痕,仿佛被人执双剑交叉劈砍,丝丝鲜血从伤口缓缓流下,令人心悸。
“是谁!”她皱着眉头,警惕地望向府邸四周。
寂静的深夜,回应她的只有黑暗的嗡鸣。
此时,她沉着双目,瞳孔猛缩,一道身影忽然映入她的脑海。
“难道是……”
她愣在原地,心中的不安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无法预测的杀机,令她颤抖不已。
良久,并没有杀意再找上她。
紧接着,她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汗如雨下。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她站起身来,挺拔的俏影融入黑暗之中。
另一边,沈清看着手里的红蓝长剑,有些气虚。
他才挥了三剑,就意志不稳,使不出意剑了。
这意剑也不是能无限使用的。
于此,沈清又泡了盏茶,静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