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雪融入了地上的那条缓缓流淌的血溪,从一具又一具的残破不堪的尸体中流过。
“比起落在我手中,你宁愿去死吗?”
一个冷冷的男子声音,在静谧的主府前响道。
宋霜雪定睛一看,那不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又是谁?
“就算是他......就算是他也不行!没人能掌控我的意愿,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掌控,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宋霜雪在心中嘶吼道。
沈清见场面没有变化,不作犹豫,将袖子一挥,一群红蝶扑闪着翅膀簇拥而出,向地上的鲜血吸食而去,也就是这一瞬间,沈清忽的有一种被人锁定的感觉,他如闪电般飞快地再次使出敛息,化作一群蓝蝶散至四周。
一个头颅被人丢出,脸被啃了半边,还有一个被嚼得有些烂的眼珠子,被当作石子般扔在地上,靠那剩下的半边脸,可以依稀认出,那就是明教的大当家——楚如熊。
主府大门内,一个长发披肩的黑影逐渐清晰,那魁梧的身材,远超一只成年蛮牛,站在人类身旁,足以让人恐慌和不安。他的两只手,拿着几条鞭子,和一根棒子,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两人咽喉上,让人难以呼吸。
待对方走出门后,四周的重力似又重了几分,空气变得粘稠了起来,欲凝固一般。
宋霜雪动都不敢动。
瞧清楚之后,她心中更是哗然,对方手里的哪是什么鞭子和棒子,那明明是人的肠子,和腿!
而对方的长相也并不似人,那棕色的长发,更像是狮子的鬃毛,那眉眼之威压,带着野兽的凶性和不容侵犯的霸道。
那双红色的竖瞳,就算它当场瞪死一个人也不足为奇,浑身的威压超过了沈清之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个时刻。
“难道是血睛狮?”沈清在心中猜测道。
血睛狮是狮类灵兽中较偏魔性的灵兽,与邪虎类似,其比一般的狮子更加凶残,且比一般的狮子更容易修出智慧,因为其神识天生就比一般狮子强!
这要是血睛狮,沈清最善用的震慑之眼可就不好使了。
并且,这可是能化形的灵兽,杜宣曾教导过,如若今后碰上能化形的灵兽,能交谈和解就交谈和解,甚至是退让也不过分。
杜宣手底两只四脉的灵兽没有一只能化形。
很明显,面前的这只灵兽,修为至少在四脉之上。
即便是四位宫主来了,以面前这只血睛狮的威压,以一敌四完全有可能。
传闻山海宗地界有四大凶兽,楚如熊这里好歹也有几十个三脉二脉的成员,却被杀得片甲不留,恐怕,这便是是四凶其一了。
宋霜雪的心不断地颤抖着,她融在血溪里面,拼命内敛灵气,作为暗杀者,藏气是她的基本功。
长毛男人左右环顾了一会,一声怒吼,含有肃杀之意的音波,震死了一大片正在逃窜的红蓝蝴蝶。
“有意思。”
长毛男人咧嘴讽刺地笑了笑,口水中带着几块生肉皮,尽是玩味之意。
“爷爷我吃也吃饱了,就陪你玩玩——就先让你这小男娃,跑个半炷香吧!”
闻言,沈清心里一怔,显出人形,头也不回地往上方冲去。
他能看出敛息后的自己,这也就说明,他的境界比自己的魔核实力还要高两脉——这只凶兽,实力在五脉半化境以上。
长毛男人抹了抹口水,似乎完全不在乎沈清会跑掉,扭头走向了尸堆旁。它捡起一个人的手臂,张嘴狠狠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嚼着。
宋霜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执行过不少的暗杀任务,其中的凶险状况并不少,但她承认,没有哪一次像这次那么绝望和无助。
男人静静地盯着这条血溪,看得宋霜雪心里发毛。
于是男人席地而坐,闭起了眼睛。
宋霜雪感觉呼吸困难,她的化血之术就要快支撑不住了。
见对方闭眼,她开始缓缓脱离那条血溪,向另一旁流去。
她看见对方似乎睁开了一只眼睛,但很快又合上了。
见此,她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就不想跑了,有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心中绝望蔓延。
但她还是流出了一段距离。
即便如此,她的真元也不允许她回到沈清的住处了。
她化作人形,手脚无力,身上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一张冷艳的脸上尽显虚脱。
“刚才那小俊生劝你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走呢?”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落在我手里吗?他的一字一句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呢。”令人恐惧的声音从宋霜雪头顶传来,只见长毛男人半躺在树上,轻蔑地嘲笑着。
宋霜雪哑然失声。
“他跑得有一段距离了呢,看样子,似乎是去拉救兵了。”说完,他眼睛一闭,仅仅五息,他便拎着一个男人回来,将其扔在宋霜雪身边。
望向对方疏离冷漠的眉眼,除了沈清还能是谁呢?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看到沈清,她心中多了一丝心安。
他总是那么平静,无论心里多么波澜起伏,脸上还是那么轻描淡写。
不过,这也同时印证着,面前的长毛男人,实力有多么的恐怖。
沈清很确定,他至少跑了十余里路,但只在一瞬间,他就被对方给抓了回来。
或许他们还未来到这里时,就已经被发现了。
他们二人只不过是对方的饭后娱乐罢了。
凶兽出笼,必是灾厄。
明教被屠满门便已是最大的证明了。
或许还不止明教。
这才仅仅只是其中一只凶兽。
“你不怕我?”长毛男人挑着下巴,俯视着沈清。
“恐惧源于人类对死亡的畏惧,若已知结局必亡矣,再恐惧也是徒然。”
“不过,阁下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能带阁下找到一个大机缘。”
沈清面色平静,他缓缓站起身来,向长毛男人行了臣拜之礼,便继续道:
“瞧此气派,想必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血睛狮王吧?”
闻此,长毛男人眼中露出一丝异样,那双血目的威压骤然增重几分,压得沈清抬不起头来。
“你?带我找到大机缘?”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捂着肚子捧腹大笑,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沈清。
“王?”
“哈哈哈哈哈!独守着空王座的王,要此虚名何用!”
说罢,他眼珠流转,又饶有兴趣道:
“你认得我?”
“血睛狮可是灵兽中数一数二的霸者,小的自然识得。”沈清被威压压得筋脉暴涨,脖颈通红,脸近乎埋进地里。
“哦?吾差点就忘了你还是个令人厌烦的灵修——”
说罢,他神色厌恶地提起沈清的双手,咔嚓一声便将其折断,随后,他解除了威压,任由沈清如残花败柳般倒在地上,准备欣赏对方的惨叫。
宋霜雪见此大惊,胸口起伏,双手冷汗直流,顿感麻木,仿佛被折断的是她的手一般,心中波澜起伏。
沈清脸埋在地上,没有声音。
“嗯?”血睛狮王感到疑惑,拎着沈清的衣服提了起来。
却只见沈清那张阴冷的面庞,开始止不住地笑了起来,让一旁的两人愣在原地。
“被我折断了双臂,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难道不觉得痛吗?”
“惨叫和沉默都是人应对痛苦的表现——”
“人生痛苦何其多,难道我每次面对痛苦,都应该悲鸣吗?”
“路遥难不伴悲歌,坦然一笑何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