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周氏大厦,平日里绝对肃静的总裁室长廊传来一阵催债般的敲门声。
可身为总裁的周清涵却不以为意,他的深眸转向门口,清秀的面庞上甚至现出一个清浅梨涡。
“请进。”
风风火火将门推了个大开的,是一位乍一眼分不出年龄的旗袍美人。
她肤如凝脂,气质非凡,一头飘逸的港风纹理烫让人梦回上世纪的港城。
“税夫人。”周清涵姑且颔首问好。
他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就好像税雪台只是他的特助,回来汇报工作一样。
税雪台一脸愧疚:“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我,但……感谢你日理万机,还为了我打乱行程。”
其实作为燕家的上任家主,就算没有事前预约而被周清涵破格接待,论资排辈,税雪台也没有必要摆出这般谦卑的姿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税夫人理亏至此?
“税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和燕少是有些小小过节,但还不至于影响你我之间的交情。”
话虽如此,周清涵却一眼不看她,就这么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落地窗的风景,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税雪台只觉得更加臊得慌了,她难受地掐紧了手心。
“周公子,我就直说了,在这件事上,你不必给燕家面子!只要你开口,我还是做得了这个主的!”
周清涵却淡淡道:“抱歉,虽然事情的结果看起来的确如此。但那并非我的本意。
“倒也不是我不舍得割爱,可这件事毕竟事关周燕两家的颜面,我本该处理得更委婉。
“是我奶奶突然出场,燕少的话让她误会了。她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忤逆她,要是让她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这事就更收不了场了。
“所以,我并不是为了燕家,才答应和明悠退婚的。而是为了我周家。你不必自责。”
听他这么说,税雪台确实有被安慰道,但一想到这件事到底是她儿子惹出来的,她又觉得糟心了。
尤其是,现在茧圈都在传周公子怕了燕恒灿,导致周家的股票都下降了几个点,燕周两家的姻亲都快把她的电话打爆了,这都什么事啊!
她生了个什么叉烧!
起初,听闻明悠赶订婚宴时和周公子相撞,落得个周公子残废,明悠不孕;而周公子听说她是燕家“舍下”的未婚妻后,还不计前嫌地要对她负责,她就十分佩服。
要知道周公子是周家这一代的独子,他这一操作要背负多少争议?
也不知道明悠那蹄子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害她差点就原谅儿子了——毕竟连长袖善舞的周公子都“沦陷”了。
税雪台一边喟叹周公子的魄力,一面又暗自庆幸——幸好周公子“想不开”,不然断子绝孙的不就轮到她燕家了吗?
可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大圈,想不开的儿子还是想不开,非要去周家搅和,将明悠那丧门星要了回来。
她越想就越憋屈。
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造孽太多,到头来报偿在孩子身上了?
以前只是单纯觉得明家各方面都不咋地,现在根本是原则问题了!
甚至她都后悔没早点同意恒灿和明宛,给明悠那心机表又杀了回来!
想到这里,税雪台就有叹不完的气:
“明悠害你站不起来,她本来就该对你负责!她既然答应与你订婚,又怎么能出尔反尔,不顾你,不顾周家和燕家的难堪,非要和恒灿搅和到一起?
“这要是换个别人,毕竟是恒灿的前女友,我也就认了!可那明家胃口这么大,姐妹一起上,生怕栓不死恒灿似的。我这做母亲的,可怎么放心得下!
“造孽啊,恒灿这样爱她,将她妹当作替身追了这么久都没放下,以后恐怕也无法接受去医院做孩子的,今后可怎么办呐!”
说了半天,这才是税雪台真正关心的。
“燕少原来的未婚妻,那个明家妹妹怎么说?”周清涵默默开口道。
税雪台不置可否,面上流露几分轻蔑:
“她能怎么说?谁在乎?我们又不是跟明家退婚选择了别家,明昱连个屁都不会放的。
“谁不知道明悠才是明昱的爱女,要不是那天明悠来不了,明昱才不舍得让小女儿现捡便宜。
“那女孩不知怎么得罪她爸,早年便被明家放养在外,在明家人微言轻的,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事已至此,现在我倒希望恒灿一直养着她。孩子模样挺好,不介意她给我整个孙儿出来。”
税雪台毫不在意地说着她儿子听了绝对会放鞭炮庆祝的虎狼之词,美眸滴溜一转,希望的锋芒一闪而逝。
“不过那女孩有些气性,听说恒灿巴巴地倒贴她,但人家宁可拧螺丝都不理他。现在他宣布和她姐大婚,就更不可能了吧。
“用作新房的菟丝子木园也一直空置,恒灿住办公室都不愿一个人回去‘独守空闺’,就怪有趣的。
“话说回来,听说明昱当年为了追明宛他妈,不惜将人家娘家整垮了。这样不择手段的爸,竟然生出这么正直的女孩……”
税雪台面上闪过一丝疑窦,倒也没想很多。
周清涵认真听着,窗外的光仿佛照不进他深不见底的眼,他揣着新得来的情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