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称帝后,加封高归彦为太傅、司徒,而且允许他携带三名侍卫带刀入宫,以示恩宠。
1和士开得宠
高归彦自以为功劳最大,开始膨胀起来,私下里多次说:“没有我的禁军支持,他高演、高湛兄弟能相继称帝么?”在朝堂上遇到政见不一的同事,高归彦也是颐指气使,肆意凌辱,被他凌辱的就有侍中高元海、御史中丞毕义云、黄门郎高乾和等人。
这些人一看官衔就知道,那都是高湛身边的红人,而且是高湛称帝的时候有功劳的人,尤其是高元海。高元海等人对高湛说,高归彦威权太重,一定会成为祸患的根源,必须要提防。
高湛也明显感觉到高归彦的言行越来越狂妄,心生猜忌,打算把他外放到地方。562年二月十八,散朝后,高湛找来魏收起草诏书,任命高归彦为冀州刺史,并让高乾和抄写诏书;为了防止高归彦突然进宫,还下令守门人不准给高归彦放行。等高归彦在家里痛饮狂歌醒来后,一切都晚了。
高归彦第二天入宫朝见时,被守门人拦下来,他怒了:“混账东西,我是太傅,你不想活了?”守门将领成休宁不紧不慢,拿出了高乾和誊写的诏书:“太傅?你现在是冀州刺史!赶紧去上任吧。”
“什么!”
高归彦傻眼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换岗的人,只得垂头丧气愣在原地。高归彦越想越气,嚷嚷着:“我要向皇帝谢恩,让我进去!”按照规矩,大臣被封官后,都要上朝谢恩。高归彦想趁此机会去找皇帝哭诉,试图改变皇帝的想法。
正在这时,高元海来到宫门口,对他说:“陛下让你即刻启程,不必谢恩。”高元海还带了很多物品,都是皇帝赏赐给高归彦的,而且还带着众官员来给高归彦送行。都已经这样了,你高归彦还能说啥?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高元海一行把高归彦送到清阳宫,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说话,都知道他现在是高湛的重点关注对象,除了高湛的堂弟高睿。“叔呀,你还是低调一些吧……”高睿好心劝说着。毕竟同样是宗室,高归彦的遭遇难免让高睿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高归彦失宠的同时,又有人得到了高湛的重用,比如和士开、斛律光。斛律光不必多说,斛律氏那是北齐顶级豪门,斛律金、斛律光父子在高演、高湛称帝中出了大力,斛律光被任命为尚书令。
和士开是高湛当长广王时候的玩伴、宠臣,高湛上台后,他一路迁升,现在已经是黄门侍郎,虽然官位不高,但随时侍奉在皇帝左右。和士开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权力斗争是高手,他的得宠让高元海等人心存芥蒂。
“高归彦咱们都搞定了,还拿不下一个宠臣?”毕义云反问高元海。高元海也自信满满:“好,我一上朝就启奏陛下,揭露和士开的罪行。”
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和士开率先察觉到高元海等人的不满情绪,他打算先下手。在一次宴饮上,祖珽弹着琵琶,和士开跳着胡舞,高湛哈哈大笑:“开哥,今日的快乐无边无际呀。”和士开找准机会,叹着气说:“陛下,您珍惜这快乐的时光吧,我恐怕无法侍奉您了。”
“何出此言?”高湛吃了一惊。侍中祖珽也不知道和士开要干嘛,只是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我承蒙陛下厚爱,得以侍奉左右,然而高元海、毕义云、高乾和等人私下议论,说我是奸臣,蒙蔽圣听,一定要将我赶走。陛下,为了国家大义,我只好离开您了,以后您要保重身体……”说着说着,和士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那表情比真的还真!
“什么?没有朕的旨意,你不能离开,谁也无法把你赶走!”高湛大声说。
看清了高湛的态度,和士开进言道:“我不过是个陪陛下玩乐的人罢了,高元海他们却结为朋党,一心要置我于死地,试图掌握朝政。陛下,我死不足惜,可我不忍心看到他们架空陛下呀。”
这就上纲上线了。皇帝最讨厌的就是臣子拉帮结派来对付自己,和士开的话触碰到了高湛的底线。高湛质问一旁的高乾和:“高侍郎,真有此事?”同为黄门侍郎,高乾和也在场。
“啊,陛下,这……”高乾和被和士开说中了,一时语无伦次。“哼,岂有此理,在朕的眼皮底下拉帮结派!”高湛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和士开在原地露出鬼魅一笑,这一笑让祖珽冷汗直流。祖珽心想:之前是我看错了和士开呀,我以为你只是个戏子,没找到你如此有城府。
第二天,高乾和被调离了岗位,他灰头土脸地来找高元海、毕义云。高元海感叹:“看来我们低估了和士开这个戏子。”毕义云没有说话,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心想“打不过你就加入你”,会后,他第一时间找到和士开,送上了金银财宝。
和士开笑了,看来毕义云也是同道中人嘛,也就一句话的事情,高湛给毕义云安排了兖州刺史的职务。就这样,高元海的威胁被和士开轻松化解。
2高湛嗨起来
四月初二,北齐发生了一件大事,娄昭君去世了。娄昭君,先后为高欢生下的高澄、高洋、高演、高湛都成了皇帝(高澄虽是追封,生前权力与皇帝无异),她应该称得上“中国历史上最牛母亲”,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亲眼见证儿子们依次登顶。
不仅如此,娄昭君还亲自操盘了高洋、高演、高湛称帝的过程,娄昭君及其家族的势力可见一斑。高澄、高洋、高演一个胜一个,能力非凡;至于高湛的治国能力,比起三个哥哥来,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高湛几乎继承了一个纨绔子弟该有的样子,吃喝嫖赌样样都爱。本来该穿白衣服给母亲守丧的,高湛却依旧如故,穿着红衣服大吃大喝,听着流行音乐唱着歌,宫女给他送来白色孝服却被扔到台下。
宠臣和士开也看不下去了,叫下人停止奏乐,高湛勃然大怒,操起棒子就打他。和士开看情况不妙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陛下,太后尸骨未寒,你这样做有损您的形象!”高湛跑着跑着,酒也醒了不少,也就停止追打。
高湛上台初期,迫不及待就去找嫂子李祖娥聊聊人生,李祖娥当然不从,经常去找娄昭君,名义上是去伺候和请安,实际上是为了躲避高湛这个淫贼。
现在好了,娄昭君死了,高湛就可以放开手脚为所欲为了。这一天,高湛又来到李祖娥的住处。“好妹妹,你就从了我吧!”高湛拉着李祖娥的小手,口水都淌了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呀。”李祖娥再次拒绝了高湛。面对女神的高冷,高湛受够了,再也不想当舔狗,他发怒了:“你要是不听话,朕就杀了你的儿子。”李祖娥和高洋的长子高殷,之前已经被高演杀了,现在只剩下十四岁的次子高绍德。
高绍德现在地方镇守,只是偶尔进宫拜见母亲。一听说高湛要杀自己儿子,李祖娥妥协了,她流着泪,任凭高湛在自己身上乱啃,任凭高湛把自己衣服脱掉。
“哈哈,大美人儿,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高湛瞪大眼睛,看着李祖娥的身体,随后开始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来二去,李祖娥的肚子就大了。这可咋办?真是见不得人呀,传出去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于是,李祖娥开始在宫里闭门谢客,再不见人。
3高归彦造反
再说高归彦。高归彦到冀州上任后,惶惶不可终日,他这些年是亲眼见证了高演、高湛兄弟的夺权过程,他身处高位,知道等下去只会被动挨打,就算皇帝不杀自己,政敌高元海、毕义云会不会鼓动皇帝杀自己?
那就干!高归彦想等高湛去晋阳后,趁机攻占邺城。想法很好,可保密工作没做好,高归彦手下的郎中令吕思礼把他告发了。“还好朕提前在冀州安插了吕思礼!”高湛自豪地说。那还等什么?高湛派出段韶、娄睿去冀州平叛。
得知消息后,高归彦下令关闭城门固守。这下,高归彦的造反行为算是公诸于众了,长史宇文仲鸾、司马李祖挹坚决反对,造反是你个人的事情,凭啥我要跟你一起死?凭啥?凭我的刀?高归彦干脆把宇文仲鸾等五个属官也杀了。
段韶在城下喊话:“平秦王,你世受国恩,为何要造反?”高归彦说:“孝昭皇帝(高演)刚驾崩时,我手中控制着百万兵马,当时我要造反易如反掌,而我却投身到邺城去,奉迎陛下来就皇位。今日我这样做,是被高元海、毕义云、高乾和逼迫,他们欺骗迷惑皇上,忌恨忠良,只要杀了这三个人,我就在城头自刎以谢天下。”
段韶把消息报告给了高湛。高归彦不会坐以待毙,一不做二不休,他自称大丞相,召集了四万军队,表示要清君侧。这可是四万军队,如果强攻必定两败俱伤,有没有别的办法,尽可能减少伤亡?
“什么?高归彦要朕杀了高元海三人?呵呵,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胡闹!”高湛才不相信只要杀了三人,高归彦就会投降,“给朕强攻!”
“陛下,万万不可,”斛律光急忙劝阻,“信都城高池深,当年神武帝起家的地方就在信都城,为了避免百姓陷入灾祸,我建议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去冀州拉拢人心,到时候高归彦就孤掌难鸣了。”
“好,斛律明月说的好。”
谁在冀州一带有名望?除了渤海高氏,那就是渤海封氏了,高湛自然很清楚。当年高欢在信都起兵并最终打败尔朱氏,最主要依靠的就是封回、封隆之、封子绘三代人的支持。
现在封子绘虽然垂垂老矣,但在冀州依然有名望。高湛请来了封子绘,让他去摆平信都(冀州州府,河北衡水市冀州区)的军心、民心。老头子来到信都城下一边巡视,一边对城中居民讲道理,效果很明显,官吏和居民都纷纷出城投降,还把城中的虚实都告诉了政府军。
很快,高归彦的凝聚力都散了。那还等什么?段韶一声令下,政府军发动了攻击,城中士兵纷纷倒戈。信都城破在即,高归彦单枪匹马出逃,半路被抓住。
七月二十七日,高归彦被装在囚车里,嘴里叼着木棍,双手反绑着送到了邺城,一路上,刘桃枝用刀刃抵着他的脖子,后面一堆士兵击鼓跟随。在闹市中,高归彦接到了皇帝的旨意:全族人枭首弃市。
于是,高归彦以及他的子孙十五人,全部被刘桃枝一一砍杀。为了稳定冀州局势,高湛下令封子绘管理冀州事务,第二年,时年五十一岁的封子绘病故。
高归彦一向心高气傲,不仅野心勃勃,还陷害自己养父高岳,以至于他死的时候没有勋贵求情。高湛于是给高岳平反,还把高归彦家里主仆共一百多口人全部赐给了高岳,并赠高岳以太师的称号。
高归彦一死,朝廷又空出了职位。二十九日,高湛任命段韶为太傅,娄睿为司徒,平阳王高淹为太宰,斛律光为司空,赵郡王高睿为尚书令,河间王高孝琬为左仆射。
4强暴李祖娥
一天,高绍德从晋阳回来,入宫看望李祖娥,却被李祖娥拒之门外,高绍德也知道宫中的风言风语,于是愤怒地说:“孩儿我难道不知道吗?姊姊是肚子大了,所以才不出来见儿子。”李祖娥一听,又流下泪来,始终不敢开门相见,只能任由高绍德在门外抱怨、谩骂。姊姊,也就是姐姐,北齐人喜欢用“姊姊”称呼自己的母亲。
怎么办?又不敢对高湛怎么样,只好把气撒在孩子身上了。李祖娥暗下决心,只要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掐死。几个月后,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儿,本来李祖娥很高兴,但想起怀孕期间高湛还多次来强暴自己,她愤怒了,真的也就掐死了女儿。
高湛得知后,命刘桃枝捉拿了高绍德,然后提着刀就来了,对着李祖娥破口大骂:“你杀了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杀你儿子!刘桃枝,把她儿子给朕押上来!”
“绍德?”李祖娥心中一惊。刘桃枝像提着小鸡一样,把高绍德拎到高湛面前,还没等李祖娥反应过来,高湛当着她的面用刀砍死了高绍德。
李祖娥失声痛哭,瘫倒在地。高湛更生气了,就你伤心对吧,你杀了我女儿,我不伤心?高湛把李祖娥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脱光她的衣服,又抽出鞭子乱打一通。大家可以想象那个画面,女的赤裸身子,男的用鞭子抽打……
李祖娥被打得浑身是血,她呼天喊地,泪如泉涌,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作者本人都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高湛你个禽兽,放开那个妹子!”可惜高湛并不停手,他命令刘桃枝把她装在绢袋里,连人带绢袋扔到渠水中浸泡,鲜血淋漓从袋中渗了出来。
过了很久,李祖娥才苏醒过来,高湛又下令用牛车把她载送到妙胜寺当了尼姑。当尼姑也好,总算逃过了高湛的魔掌。
5排挤高元海
羞辱完李祖娥妹妹,时间已经到了563年正月。高湛的下一个目标是搞高元海。高元海吧,虽然给高湛出了上中下三策,怂恿他造反当皇帝,看起来有智谋,实际上没啥本事。
上中下三策很牛么?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中学生想事情都知道各个方面考虑,所以高湛也知道。高湛只是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逼着让高元海说,自己则“被迫”接受。也就是说,不管你高元海出不出主意,以当时的实力和地位来说,高湛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即便高湛把朝中事务都委托给高元海,高元海还是办的一塌糊涂,能力确实不够。高湛慢慢也认识到这点,于是又任命少傅魏收兼任尚书右仆射,以辅助高元海。魏收写文章还行,说到处理政务,除了胆小怕事、阿谀奉承,别的就没了,很快,魏收被革职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去辅助太子高纬读书了。
毕义云虽然走了和士开的后门去做了兖州刺史,但还是没有忘记和高元海的战斗友谊,他时不时给高元海写信议论时政。这一次,高元海居然把信件遗失了,信件被给事中李孝贞捡到。
李孝贞一看内容,妈呀,妄议朝政呀,赶紧交给了高湛。“可恶的高元海!”高湛扔掉信件。当时,和士开也在一旁,乘机说高元海的坏话:“高侍中消极办公,还勾结地方官员议论朝政,陛下,他已经变了。”高湛又发怒了,叫来了高元海,让刘桃枝抽了他六十马鞭,骂道:“你以前唆使我反叛,以弟弟反叛兄长,多么不义!用邺城的兵力抵抗并州,多么愚笨!”
高元海惨叫连连,听了高湛这番话,心里苦笑:当初你逼我出主意,现在又来怪我,我真是瞎了狗眼,把你当成圣主!
最后,在和士开的建议下,毕义云被调回中央,高元海去接替兖州刺史,至于告发的李孝贞,他被提拔为中书舍人。
6高孝瑜搞事
和士开靠着溜须拍马的功夫,混到了侍中、开府仪同三司,也就是可以自己单独开府办公,任免自己的马仔。权贵们都不满意,但高湛满意呀,那叫一个爽,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功劳大,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你看看和士开,说话又好听,唱歌跳舞又在行,还能陪我一起玩儿握槊游戏,我能不喜欢?
高湛对和士开的喜欢,已经超出普通君臣了,可以说是寸步难离。高湛外出视察,或在宫中宴请时,过不了一会儿,就要召和士开来见面,要么留他好几天,要么一天里召他进宫许多次。
有时候,和士开刚走,又立刻追他回来,在和士开还没回来以前,接二连三派人骑马去催促。由于和士开对人性的洞察,轮番给高湛各式各样的奸诈谄媚,高湛前后赏赐给他的物品,数不胜数。
两个人之间说话没大没小,经常一起聊妹子、讲黄色笑话,夜以继日,毫无君臣之礼。这一天又喝嗨了,二人都敞开双脚坐在席上,高湛被和士开说的荤段子逗得哈哈大笑。
和士开搭着高湛的肩膀,醉醺醺地说:“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成了灰土,尧舜和桀纣没什么两样!陛下应当在少壮时恣意行乐,放纵而不必顾忌。快乐一天,胜过一千年。国事都交给大臣,何必担心办不成,不用自己劳累约束自己嘛!”
高湛一听,大喜过望:“对哇,当年文宣帝不就是把政事托付给杨愔,自己恣意妄为也没事吗?好,开哥,我的哥,以后朕就把国事托付给你了!”
“别别别,陛下,我陪您吃喝嫖赌还行,治国还真没那个本事,我觉得吧,赵彦深、元文遥、冯子琮这些人挺不错的,他们都比我强。”和士开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赶紧拒绝了,及时推荐了这些给过自己好处的人。
第二天,高湛委托赵彦深掌管封官授爵,元文遥掌管钱财费用,唐邕掌管外兵和骑兵,冯子琮、胡长粲掌管东宫。
前文提过,赵彦深唯唯诺诺,跟杨愔没法比,做人踏实本分;元文遥是北魏皇族,被元晖业、邢子才、杨愔都夸奖过,有才能,深受高澄、高洋、高演重用;唐邕是老革命,在高洋称帝和出征时候都立过功;冯子琮,北燕皇族后裔,他是和高湛是连襟,妻子是胡皇后的妹妹;胡长粲,出自安定(甘肃庆阳市镇原县)胡氏,北魏末年出仕,为政清廉有能力。
这些人巴结和士开,并不代表他们心里认同和士开,只不过为了找个好工作罢了;同时,和士开也可以结交他们,壮大自己的势力。
安排好一切后,高湛三四天才上一次朝,批几个字,画几个圈,也不说什么话,急急忙忙就退朝进宫,赶紧去找和士开玩耍。
高湛太爱和士开了,觉得好东西就要和他一起分享,于是让和士开和胡皇后一起玩耍握槊游戏。既然是掷骰子、飞行棋嘛,那双方的手就会相接触,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搞到一起了,高湛、胡皇后、和士开三人幸福生活在一起,这就让很多大臣看不下去了。
恰好,从封地回来的河南王高孝瑜听说了和士开的事情,心中愤愤不平:“这个戏子也能一步登天?什么东西!”
次日,高孝瑜进宫朝见,公然对高湛说:“皇后贵为国母,怎么能和臣子的手接触?和士开祸国殃民,应该处死!”意思就是和士开调戏你女人你这都能忍?和士开一脸尴尬和害怕,不知道说啥。好基友高湛不以为意:“和士开是朕的知己,和皇后的手接触了又怎样?”高孝瑜哑口无言。
高湛说的对呀,人家自己要戴绿帽子你管的着?皇帝骂不得,于是高孝瑜又把目标转到一旁的高睿身上:“赵郡王的父亲行为不端,死于非命,陛下不应该亲近他!”高睿的父亲就是高琛,高欢的亲弟弟,因为搞高欢的女人被杀。
高睿怒了:“家父是家父,我是我,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况且家父已经逝去多年了,也承担了自己的责任,你现在又拿出来说事,这是对家父的侮辱!我和你拼了!”高睿就要过来和高孝瑜拼命,被高湛拦住了。高孝瑜自知理亏,慌忙逃走。
高孝瑜本来是高湛上位的功臣,这下得罪了高湛、高睿、和士开三个人,结果还能好?和士开趁机进言:“臣听说河南王生活奢靡,车马房屋已经超越了臣子的规格。”和士开确实没有诬陷高孝瑜。
高澄在世时,曾在邺城东面修起一座山池,以供游赏观览,吸引了一大批权贵游玩;高孝瑜继承了父亲的基因,在家中兴建水堂、龙舟,在船上插上旗帜、长矛,多次召集弟弟们来宴饮射箭以寻找快乐。
“这一点,朕倒是知道,朕也去过他家。”高湛和高孝瑜同岁,一起玩儿到大。
“对呀,陛下,他们兄弟六人个个有能耐,谁知道在一起商量什么?天下都知道有河南王,却不知道有陛下。”高睿一脸忧愁。
这番话让高湛陷入沉默,他对高澄一系的势力很清楚,想想高澄、高洋、高演三个哥哥的位置都没保住,不就是因为弟弟们强势夺取了侄子的皇权么?同理,高孝瑜作为高澄的长子,他也有可能把皇位从自己儿子手中夺回去。高湛开始疏远并忌惮这位发小。
高孝瑜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批评高睿家风不好,结果自己却行为不检点,他一直和宫女尔朱摩女有不正当关系。尔朱摩女是娄昭君的侍女,娄昭君死后,高孝瑜一发不可收拾,和尔朱妹妹的来往更加猖狂了。
六月二十七日,在太子高纬和太子妃斛律氏的婚礼上,高孝瑜以为人多大家都看不见,于是和尔朱妹妹在小黑屋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而这一切都被高睿发现了。
7高纬集团
有必要讲一下高纬的事情了。高纬现在七岁,也就一年级的年龄,出生皇家,妥妥的公子哥,从小见惯了大场面,因而他的发育都要快于常人。
高纬的身边早已聚集了一帮闲人,如高阿那肱、韩凤、陆令宣、骆提婆等。
高阿那肱之前跟高洋出征过北方游牧民族,有战功,高洋死后,通过阿谀奉承的能力傍上和士开、高湛,于是,高湛让他去东宫侍奉高纬。
韩凤,子长鸾,是北齐开国功臣韩贤的孙子,韩贤就是在洛州平叛成功、却被躲在尸体下乱民砍中小腿而死的那位。韩凤继承了父祖辈的战斗基因,被高湛看中,选派到东宫当侍卫,在二十个都督中,高纬偏爱韩凤。每次韩凤一来东宫,高纬就牵着韩凤的手说:“都督来看儿子啦?”二人情同父子。
陆令宣,之前提到过,他的丈夫骆超是关陇一带的鲜卑豪强,先后跟过莫折念生、尔朱天光、贺拔岳、宇文泰、元修等大哥级人物,最后在河桥之战中被侯景、卢勇打败劝降。骆超投降后不被重用,544年娶了十几岁的陆令宣,次年生下骆提婆。最后实在寂寞难耐,骆超打算联合侯景搞事情,事泄被诛杀,妻儿被贬入宫中为奴。
陆令宣天资聪明会来事,高纬出生的时候,她也就二三十岁,正是少妇风韵犹存的时候,被胡皇后看中,安排给高纬当保姆、奶妈。高纬当太子后,陆令宣更是极尽所能照顾她,因而被高湛封为郡君,郡君是贵族女子的尊贵封号,只有宗室公主、四品以上官员的妻子才有这个资格,而陆令宣从奴婢飞升为郡君,可见她的本事。
高纬一口一个“姊姊”,叫得陆令宣心花怒放。陆令宣还把骆提婆叫到宫里和高纬一起玩耍,骆提婆比高纬大十一岁,却处处装孙子,哄得高纬团团转。和士开、高阿那肱一看陆令宣如此得宠,一拍即合,几个人暗中也建立了盟友关系。和士开二人年纪比陆令宣还大,却私底下叫陆令宣为干妈。
为了讨好高纬,和士开表示要给高纬娶媳妇,高湛想了想也对,把儿子的婚事定下来,让儿子早早成长,和大家族联姻,也就可以避免高殷、高百年帝位被篡夺的结局。
高湛看中了斛律光的次女。北齐的勋贵之中,斛律家族如果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此时的斛律金已经是北齐太师,长子斛律光是北齐大将军,次子斛律羡、孙子斛律武都也是开府仪同三司出镇一方,而且,斛律武都还在几年前娶了高澄的女儿义宁公主。
斛律光才从前线回来不久。三月份的时候,高湛依据卢叔虎的《平西策》,派遣司空斛律光督去周齐边境建城。斛律光带二万名步骑兵,到轵关建造勋掌城,构筑了二百里的长城,设立十二个戌所。
面对高湛的请求,斛律光去请教父亲斛律金。
斛律金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一直很谨慎,他告诫斛律光:“我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听说古时外戚梁冀等没有不覆灭的。女若得宠,就会遭致嫉妒;女若无宠,天子便会嫌弃。我家一直是以建立功勋尽忠奉上来致富致贵的,岂可凭借女孩子的地位?”梁冀是东汉时期著名的“跋扈将军”,凭借女儿为皇后的关系叱咤风云,最后野心膨胀死于非命。
斛律金的意思是拒绝,可斛律光有不同的看法:“父亲,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们斛律家今天的地位也不是靠嫁女儿得来的,都是靠战功。可如今朝廷内斗不已,皇家想和我们联姻,我们却拒绝,恐怕会遭到猜忌,认为我们别有用心。父亲,骑虎难下,不得已而为之呀。”
听了儿子的话,斛律金知道斛律光的智慧是不亚于自己的,也就答应了他。斛律光的长女被高演嫁给了高百年,高百年被废后,长女也跟着高百年去当王妃了,斛律光也没说什么,权贵之家哪儿来什么亲情可言,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和权力。
8高孝瑜之死
于是,在二十七日这天,两个七岁的小孩子的婚礼就这么举行了。高湛很高兴,与和士开、祖珽、高阿那肱能人胡吃海喝,唱歌跳舞。这样热闹的场面,高孝瑜又看见尔朱妹妹了,只见尔朱妹妹今日打扮得光彩动人、鲜艳欲滴,根本忍不住好吗?高孝瑜穿过喧嚣的人群,把尔朱妹妹带入小黑屋,就开始诉说思念之情,然后就做了一些成年人之间的事情。
高孝瑜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可惜他错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高睿可一直惦记着他。
高孝瑜的偷情行为,被高睿发现了。好嘛,你说我父子两代人不检点,这下可好,原来是你本人不检点,看你死不死!高睿都不需要污蔑,只需要告诉高湛事实就行。
高湛起了杀心,并没有当场发飙,毕竟是儿子的婚礼,他也不想搞得大家不愉快。六月二十八日,高湛设宴款待群臣,说是表彰功臣,高孝瑜及其五个弟弟也接受了邀请。“孝瑜呀,你镇守地方辛苦了,今日不醉不归。”高湛不怀好意,一杯又一杯让高孝瑜喝。盛情难却呀,高孝瑜连喝了三十七杯,醉的不省人事。
高孝瑜身材肥硕,腰带十围,喝醉酒后就像一摊烂泥,根本抬不动。于是,和士开、刘桃枝、娄子彦(娄睿儿子)三人合力,才把这堆肥膘肉抬上了车。
和士开一个眼神,娄子彦就懂了。娄子彦把车驾驶出去后,就给高孝瑜灌了毒酒,说是醒酒汤。来到西华门,毒性发作,高孝瑜觉得燥热难耐,说要喝水,娄子彦已经跑得无影无踪。高孝瑜看到路边的湖水,就迫不及待去喝,这头晕眼花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于是就掉水里淹死了。
高孝瑜本来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才思敏捷,一目十行,可惜自己管不住身体,又是胡吃海喝,又是到处撩骚,给人留下把柄,最后死于非命。高孝瑜的死,高湛有不在场的证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皇帝谁敢杀皇族?
高孝瑜的几个弟弟都在宴席上。
二弟高孝珩为人低调,喜欢音律和绘画,还喜欢养狗,一直远离权力中枢,听说大哥死了,他只是悄悄叹息,变得更加谨慎了。
三弟高孝琬,勇猛好战性子急,他是高澄和正妻元仲华的儿子,地位是最高的。之前高洋强暴了元仲华,那时候他还小,忍了;高湛继位后,又多次调戏元仲华,他又忍了。听说哥哥死了,高孝琬忍无可忍,放声痛哭,头也不回离开宴席。
和士开抱怨道:“陛下,这三王爷太不懂规矩了。”高湛心虚地说:“随他去吧,哥哥遭遇横祸,失了分寸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四弟美男子高孝瓘,他母亲地位卑微,自己一向沉默寡言,大哥被害,他面不改色。老五高延宗也是个暴脾气,不过他看到三哥发飙了,自己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一脸愤怒。老六高绍信当时在地方上镇守。
即便有高湛杀人的证据,高孝琬也不可能去杀皇帝。回家后,高孝琬开始扎草人,每天箭射草人痛骂:“你为什么杀我哥哥!”这个草人可以是和士开,当然也可能是高湛本人。
我们可以简单回顾下高湛登基一年多来的作为:提拔戏子和士开,打压高归彦、高元海、高孝瑜,调戏侮辱嫂子李祖娥,纵容高纬培植势力。可以说,高湛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在权力斗争上。为了保住自己以及儿子的位置,培养宫廷力量来打击皇族、贵族大臣的权力。
这无可厚非,皇帝是高危职业,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搞自己,尤其是宗室。这不,西边的北周也在搞权力斗争。
9侯莫陈崇死
北周的权力斗争,不外乎发生在宇文邕和宇文护之间,和北齐的残酷血腥不同,北周的权力斗争是极其温和的。
563年正月十八,宇文邕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全国巡察任务,第一站来到了原州(宁夏固原市原州区)。第二天,宇文邕想起来,长安还有一些政务没处理完,于是连夜就往长安赶路。
随行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皇帝有啥急事。侯莫陈崇也是这次陪同巡察的高官之一,可能是压抑太久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这次居然公开发表了评论,他对亲信说:“我近来听方士说,晋公宇文护今年不吉利,皇上今天突然在晚上赶回长安,应该是晋公宇文护死了。”
侯莫陈崇一向低调,对于权力斗争,他比较迷信,相信算命大仙的话,之前宇文护两次屠龙,他经过算命大仙的指示,表示了默许。这一次,他又听从了大仙的推算,断定宇文护死翘翘了。
这件事很快被陪同巡察的薛善知道了,薛善立刻向宇文邕告发。薛善,那可是积极依附宇文护的大贵族呀,这次是以少傅的身份陪皇帝开展巡察工作的,说是陪同,不如说是监督。听了薛善的告发,宇文邕知道这件事不是小事,他并没有当场表态,而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深夜,宇文邕陷入了沉思。侯莫陈崇突然表示反对宇文护,这是好事呀,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盟友么?可宇文护明明在长安活得好好的,侯莫陈崇这家伙怎么抽风说宇文护死了?哼,这家伙在大哥(宇文毓)、三哥(宇文觉)被害的时候明哲保身,怎么现在突然表态了?而且这个表态显得莫名其妙,毫无城府!看来,这侯莫陈崇不靠谱,和他联盟无异于重蹈覆辙。
经过深思熟虑,宇文邕下定了决心:放弃侯莫陈崇,给宇文护缴纳投名状。
正月二十日,宇文邕在大德殿召见了群臣,说是有大事宣布。侯莫陈崇一大早就来了,他很高兴,认为宇文邕要宣布宇文护的死讯,为自己的料事如神而高兴,为自己可以继续在官场屹立不倒而高兴。宇文护也从薛善那里知道了侯莫陈崇的事情,他很想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也早早就来了。
不经意间,侯莫陈崇看到人群中有宇文护,心中一惊:“完了,这方士怎么失策了?宇文护没死?”宇文邕入座后,眼睛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侯莫陈崇身上,不紧不慢地说:“梁国公,你昨晚散布谣言,说晋国公死了,该当何罪?”
侯莫陈崇头皮都麻了,小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诚惶诚恐:“陛下,臣一时糊涂,胡言乱语,臣有罪,罪……该万死!”侯莫陈崇知道宇文护的手段,知道宇文护的势力,他如果正面和宇文护作对,没有任何胜算,只能认怂,希望坦白从宽。
宇文护意味深长地看了宇文邕一眼,又默默地将眼神收回到下前方的地面,心想:这宇文邕还真够意思,这么好的机会主动放弃,看来老子连杀三个皇帝是起到作用了,宇文邕呀宇文邕,你还是个听话的皇帝嘛。
朝堂上一片安静,除了侯莫陈崇不停地叩头认罪声。宇文邕看立场已经表明,目的也达到,也就不说话了,宣布退朝。
宇文护当然不可能放过侯莫陈崇,这是个杀一儆百的机会,他路过匍匐在地的侯莫陈崇时,只是“哼”了一声就走了。晚上,侯莫陈崇在恐惧中等来了结果:宇文护派了一支小部队到侯莫陈崇家中,也带来了毒酒。侯莫陈崇欲哭无泪,他端着毒酒,后悔拒绝当初赵贵、独孤信找自己联盟,想起了武川镇往事,想起了十七岁单枪匹马生擒万俟丑奴,想起了刀光剑影……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切悔之晚矣。
侯莫陈崇死了,死于莫名其妙乱说话,时年五十岁,因为功劳大,家人得以幸免。
侯莫陈崇死了,宇文邕干脆彻底跪舔宇文护,脱光一切陪你睡,二月二十七日,宇文邕下诏:“大冢宰晋国公是朕的兄长,地位崇高,今后凡是朝廷的文书,一律不准直呼其名。”皇帝这么痴心绝对,给宇文护整不会了,他很尴尬,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坚决表示不敢;宇文邕却态度诚恳,宇文护也就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期间,北周的刑法《大律》也出炉了。宇文邕登基后,在对宇文护唯唯诺诺的同时,也做了很多事,比如水利建设,比如法制建设。拓跋迪、裴政、赵肃等人奉命制定的《大律》十五篇,就是这一时期的成就。
《大律》又称《北周律》,因模仿《尚书·大诰》,谓之《大律》。内容有刑名、法例、祀享、朝会、婚姻等25篇,共1537条,比《北齐律》增加588条。其中,规定了五种刑罚,一共二十五等:一是杖刑,杖十到五十下;二是鞭刑,鞭打六十到一百下;三是徒刑,刑期从一年到五年;四是流刑,流放二千五百里到四千五百里;五是死刑,分缢崐死、绞死、斩首、将首级悬挂示众、车裂。
搞法制建设,也是一种隐形的权力斗争。正如韩非子所言,君主掌握刑赏二柄才能掌控国家,如果刑赏权力落入权臣之手,那君主也就真的被架空了。
10大佬于谨
宇文护也没有闲着,继续拉拢盟友、排斥异己。盟友中就有苏威、柳带韦、崔猷,而庾季才、窦炽成了打击对象。
苏威正是宇文泰的首席智囊苏绰的儿子,武功苏氏那可是关中一等一的豪门,宇文护说什么也要拿下苏威。于是,宇文护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新兴公主嫁给了苏威。苏威继承了父亲苏绰的智慧,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反对,但就是一副不合作、不抵抗、不配合的样子,坚决不做官,而且过着隐居的低调生活。那也行,宇文护也没办法,只要你不跟着皇帝搞我就行。
宇文邕这么老实,宇文护有些飘飘然,于是开始私底下询问天文学家庾季才:“现在我大周国富民强,庾先生,这天道是如何运行的呀?”意思是,咋样,宇文邕服了没有,老子是不是高枕无忧了?
庾季才明白他的意思,遥望天空,故作深沉,然后说:“不久后,天道会有变化,不利于宰相。您应该还政于天子,回家颐养天年。”宇文护心里那个气呀,没想到庾季才居然和自己对着干,可人家是天文学专家,他的话代表天意,你能说什么?
宇文护考虑了很久,说:“我的本意如此,但是多次请求没有获准。”一方面,宇文邕确实不允许;另一方面,宇文护自己也不想放权呀。当政这么多年,得罪了那么多人,放权那不就等于自杀么?
窦炽是开国元老了,他也不鸟宇文护,也劝过宇文护换政给宇文邕,那哪儿行?宇文护找个借口就把他贬地方去了。
侯莫陈崇死后,原始六柱国就剩下于谨一人了,整个北周,如果于谨排第二,宇文护也不敢排第一。于谨是北周最德高望重的人,无论地位、权力还是影响力,无出其右。
这种大佬,宇文邕尊重他也很正常。除了法制建设,宇文邕还很重视教育工作,他任命太傅、燕国公于谨为掌管国家教化的“三老”。宇文邕还赐予于谨“延年杖”,希望他长寿无疆,这家伙已经七十岁了。
四月二十五日,宇文邕到太学指导工作,百官陪同。皇帝来了,作为“三老”的于谨要来汇报工作呀,而于谨进门时,宇文邕早在在大门和屏风之间等候多时了,于谨答谢还礼。
官员在厅堂中间设下三老席,坐位朝南。宇文护走上台阶,摆了一张小桌子,于谨入席,而朝南倚着小桌子坐定。大司马豆卢宁走上台阶,把于谨脱下的鞋子放端正。宇文邕走上台阶,站在画有斧状图案的屏风前,面朝西。
官员送上饮食,宇文邕跪着放好盛放调料的食器,挽起衣袖为于谨割肉,于谨吃完后,武帝亲自跪着送上盛酒的酒器请于谨漱口。
官员撤去饮食器皿,宇文邕面朝北站着向于谨请教治理国家的道理。于谨起身站在坐席后面,回答说:“木材经过墨线校正才能平直,帝王能听从规劝就是圣明。明理的帝王能虚心听取规劝可以知道自己的得失,这样天下就能安定。”
老爷子年纪大了,说话喘粗气,宇文邕耐心等待,低着头侧耳倾听。于谨接着说:“即使失去食物和军队,但不能失去信用;希望陛下不要失去信用。有功必赏,有罪必罚,那么做好事的人会一天比一天多,做坏事的人会一天比一天少。”
宇文邕点头称是,宇文护等人也是低眉顺眼。于谨又说:“言论和行为,是立身的根本,希望陛下三思以后再说话,九次考虑以后再行动,不要发生过错。天子有了过错,正象日食和月食那样,没有人不知道的,希望陛下一定要谨慎从事。”
好嘛,皇帝本来是来视察教育工作的,于谨自带背景音乐,硬生生把汇报会变成了宣讲会。宣讲完后,宇文邕再次拜谢表示听从,于谨答谢还礼。
于谨已经是北周的国宝级人物了,不论是宇文护还是宇文邕的阵营,都尊敬他,能一辈子都风光无限,除了有能力,更重要是会搞人际关系,要不怎么叫“王佐之才”呢?于谨也处于退休养老状态,国家有大的事情才去征求他的意见。
接下来几个月,宇文邕又去原州、同州巡察,并派遣崔子武去南陈进行国事访问。
没多久,杨荐、王庆的使团从突厥回来了,带来了突厥可汗愿意联姻、夹击北齐的好消息。
宇文邕召集群臣,就联合突厥事宜进行商议。宇文护是表示支持开战的,这北齐迟迟不把姑妈和老娘送来,心里很不爽,如今通过战争手段去抢回来也不错;况且,自己也是时候建立战功以巩固自己地位了。
“机不可失,既然突厥愿意同我们联合,这次出征的胜算是比较大的。”宇文护先开了个头。
崔猷说:“北齐占有半个天下,国家富裕,兵马强盛。如果从大沙漠以北进入并州,极为艰难。”达奚武补充道:“况且大将斛律光不易对付,他前段时间还在边境修筑了堡垒,对我们虎视眈眈。如今想深入其老巢,非需十万军队不可。”
“十万军队?”杨忠不以为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军队取胜,在于内部和谐,而不在人多,有一万名骑兵就足够。斛律光这个小子,有多大的本领?”
既然你自己说一万就够了,那还客气什么?打得赢,功劳是我的;打不赢,看老子怎么治你罪!宇文护心中暗喜。周齐之间第一场大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