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陛下,范公子从靖王府出来后,半道下车,秘密去了鉴查院。”老太监汇报范醉最新行踪。
庆帝磨着手中箭头,不时看上一眼,虽已锋利,却依旧不满意。
“陛下,范醉此行,怕是要调查儋州刺杀之事。”
“他想查,就让他查,他若不查,朕可就要查他了。”
侯公公想了想,试探性问道:“陛下的意思是,不加阻拦?”
庆帝继续磨箭,“正好,朕也想看看,这幕后策划之人是谁。”
老太监极有眼力见,端来一杯茶水,庆帝接过,一饮而尽,随后继续磨箭。
“鉴查院高层,一定有问题,范公子误打误撞,会不会打草惊蛇?”老太监担心道。
“你还真把这小子当成武夫了?”庆帝看了他一眼。
“他此去鉴查院,行踪虽然诡秘,却难掩人耳目,他此举的目的,就是要打草惊蛇。”庆帝分析道。
“可是,滕子京已经死了,他从何查起?”
作为庆帝身边侍奉之人,除了察言观色外,还要承上启下,有助帝王思考。
这一点,多年来,老太监侯公公都做得极好。
这也是他能留到最后,深得信任的缘故。
“这人没死。”庆帝将手中箭头放于水中清洗,然后组装。
他拿起弓箭,弯弓,搭箭,瞄准。
“这……可是,鉴查院汇报的是,人已经死了,这岂不是欺君罔上?”
侯公公顺着瞄准方向,看向前方盔甲。
忽然,一声箭鸣,在御书房中响起,随后便是叮的一声。
箭羽正中盔甲胸口,却未能破开其防御,被弹开了。
“这满朝文武,有哪个不欺君?”庆帝语气平静,这让老太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只要能办事,偶尔说说谎,倒也无妨。”说罢,庆帝放下手中弓箭。
侯公公端过来水,庆帝洗手。
“陛下觉得,范公子能查出真相?”
庆帝洗手后,又擦拭干净,这才坐下,“能不能,拭目以待,朕倒是有些期待了。”
“陛下,范公子今日去见了二殿下,会不会已经投效于他?”
庆帝饮了口蜜饯,忽然莫名一笑。
“最近一段时日,多留意一下二皇子那边的举动,朕若没猜错,他应该很快就要对?范醉动手了。”
闻言,老太监顿住,他怎么没看出来?
而且,这平白无故的,二皇子为何要对范醉出手?
陛下思虑,果真非常人能及。
庆帝却并未解惑,只是盯着杯中蜜饯,忽地沉默起来。
“若要动手……青楼最为合适,夏盈盈?”
随后,庆帝下令:“近日,多关注醉仙居动静,特别是那位夏盈盈。”
“是!”
“退下吧!”
“是!”老太监侯公公悄然退下,领命布局。
其实,他心里极为好奇,这位陛下,是如何得知,二皇子要对范醉出手的。
不过,他没敢问。
御书房中,庆帝开始批阅奏折,一字一句,极为精简。
治国理政,庆帝可是把好手。
近些年,庆国在他的治理下,也算国泰民安,经济繁荣复苏。
“靖王府交手,谢必安落败,如此之事,老二却半点风声不漏,死死封锁。
如此说来,极有可能,范醉这小子手中,掌握了老二的某种把柄。
会是什么把柄呢……”
庆帝忽然来了几分兴致。
眼下局势,真是愈发有趣了。
他倒想看看,醉仙居布局,范醉与二皇子,会有怎样交锋。
鉴查院。
范醉来到此处,隐约之间,已闻到一丝血腥气。
却并非那种浓烈气息,而是长年累计的一种压抑之气,若不注意,并不会察觉到。
大门外,矗立着一块石碑,满是灰尘。
范醉走近,手掌轻轻拂过,所有灰尘,尽数散去,露出石碑真面目。
其上内容,让红巾颇为震撼,“公子,这碑上之言,是要颠覆整个世界啊……”
范醉叹息一声,“所以,她英年早逝。”
时代演变,须一步一個脚印,而并非一蹴而就。
逆流而行,只会走向死亡,被时光齿轮碾压成为尘埃。
他可没有如此远大理想,他能做的,就是一统天下,成为千古一帝,推动历史发展,如此足矣。
看完石碑,进入院内,一切都是有条不紊,众人来去匆匆,各司其职。
范醉拿出鉴查院提司令牌,这才有人搭理他。
经过一番检查确认,令牌并非伪造。
之后,有人带领范醉千万文书所在。
在这里,却意外遇到王启年。
这加钱居士,是鉴察院文书。
范公子想要调取关于儋州刺杀的卷宗,及滕子京档案。
王启年却告知,这个案子,由院长亲自督办,其他人无权限插手。
至于滕子京的卷宗,明目杂多,一时间不好找,他明日给范醉送到府上。
范醉倒也没拆穿他,带着红巾,转身离去。
“公子,这王启年身为鉴查院文书,对档案归类,应极为擅长,否则也不可能担任此职。
他方才之言,半真半假,应该是在推脱,另有打算。”红巾分析道。
范公子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很好,知道分析,会动脑筋了,有进步。”
“公子……”红巾嘟嘴,她怎么感觉,这话是在说她傻敷敷。
走出鉴查院,范醉难得并未前往青楼,而是直接回府。
所过之处,旁人指指点点,赞不绝口,目光景仰。
“公子,你诗词问世,在整个京城,可是瞬间变成文人才子了。”
“什么叫变成,我本来就是,难道你觉得,你家公子我,是个武夫不成?”
“红巾可不敢这么说,但也差不多,嘻嘻……”
她笑声未落,便感觉自己屁股被拍了一下,脸上瞬间爬满红晕,“公子!”
翌日一早。
二皇子便前往醉仙居,事情由靖王世子李弘城安排。
其实,皇室子弟,前来醉仙居,并非什么稀罕事。
毕竟,醉仙居这个地方,早已被捧上了天,志趣高雅,并非那种皮肉青楼。
不过,为了自己名声,二皇子也只敢白日里来这里看看,并不会夜宿于此。
否则,有口难辩。
“殿下,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李弘成低声说道。
画舫停于岸边,二皇子踏入其中,画舫漂泊,朝湖中远去。
不远处,画舫之中,司理理透过窗户,静静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