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
朝廷六部,皆有人来,只为提审司理理。
北齐与南庆,明争暗斗多年,双方皆有暗探,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清除,难之又难。
司理理作为北齐,埋在庆国都城的暗探之首。
其手中,必然掌握着一张巨大情报网。
如果能将其拿到,便是大功一件。
官升一级,都是轻而易举。
所以,试问谁能不心动?
便是与审讯毫不搭边的户部、礼部,也皆有人前来。
不过,户部尚书、侍郎,都并未露面。
有所顾忌,怕挨揍!
这一路走来,他们派了不止一波人马,想要从范醉手中抢人。
可是,无一列外,全都被揍了。
鼻青脸肿,十天半月,休想下床。
如今,城门处,各方齐聚,这是打算集体给范醉施压。
如此阵容,黑压压一片。
即便是帝王,面对如此局面,也要三思而行。
可是,对那少年而言,却不值一提。
什么狗屁官衔,通通不买账。
就一句话,有本事,动手抢,没本事,就让开。
所以,城门处,看似人多,却无一人敢拦。
人心这种东西,都是希望别人先动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力。
到头来,范醉云淡风轻,便入了城。
就在范醉即将带走司理理时,前方尽头,一队人马整齐有序,凛然威风,浩浩荡荡而来。
“鉴查院文书在此,提审司理理,闲杂人等,通通回避!”
朱格为首,手中拿着鉴查院文书,高举而来,四周之人,朝廷六部,纷纷避开。
对他们而言,或许不惧范醉,但一定不能不给朱格面子。
而且,此刻,他手中还拿着鉴查院文书,身后更是带着一队人马,杀气凛凛。
无论是程序上,还是实力上,都无毋庸置疑,是今日最强。
“看来,我等今日是白跑一趟了!”六部官员,低语道。
“朱格手持文书而来,我等自然没戏。
不过,能看到范醉吃瘪,倒也不虚此行。”
“此言有理!”
六部众人,退避一旁,准备看戏吃瓜。
最近一段时日,六部之人,纷纷在范醉手上吃亏。
挨了揍,还得自己掏医药费。
丢了面子,也损了声望。
如今,朱格到来,自然要带走司理理。
他们倒要看看,这范醉能硬道几时。
“我还真希望这小子继续猖狂,然后被朱格狠狠教训一番!”有人说道。
“同意!”
六部之中,窃喜之人不在少数。
“范醉,我既然来了,人就不可能让你带走,公文在此,把人交给我吧。”
走近后,朱格手举公文,平静看着范醉。
他心知,范醉此人,向来蔑视规矩,视规矩如无物。
不过,鉴查院的规矩,却不容置疑。
范醉对其手中文书,视而不见,平静道:
“人是我抓的,自然由我审,这是规矩。”
朱格微微皱眉道:“你要抗命?”
范醉语气平静,不惧他的威胁,说道:
“我素来遵纪守法,从不做抗命之举,但要看是谁的命令。
若是院长和陛下,我自然毫无二话。
但如果是你的……你与我平级,什么时候可以对我发号施令了?”
“如今院长不在京都,我作为代理院长,我便有这个权利!”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范醉公然与自己对抗,朱格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怒火。
对于范醉,他观察已久,所以今日来,特意带上鉴查院公文。
可是,对方却依旧公然违抗自己命令。
一时间,朱格心中,颇为恼火。
还有几分原因,则是因为范醉的鉴查院提司身份。
他与言冰云意见相同,范醉此人,绝不可能做鉴查院提司。
“你也说了,是代理。
所以,这一纸公文,也不过是你一手签印,于我无效。
人,不能给你。”
此时,朱格脸上,已多了几分冷峻,退后一步,说道:
“那我便收了你这提司腰牌!
不是鉴查院提司,变不再与我平级。”
话音落下,他挥了挥手,身后亲信,瞬间上前,将范醉团团围住。
此时。
皇宫。
御书房。
“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太监侯公公,踏着小碎步,着急而来,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着。
御书房正中,庆帝侧卧,手中拿着红楼,细细品阅,偷得半日闲。
“陛下,范公子已将北齐暗探司理理擒获,抓捕回京。
现在,正在城门处与鉴查院代理院长,朱格大人,发生争执。”
老太监上气不接下气,言简意赅,急忙汇报情形。
可是,听到如此消息,庆帝却神色自若,并无半点波澜。
那翻阅动作,也毫无停顿。
“陛下?”见状,老太监颇为疑惑。
城门处都快打起来,这位九五至尊,怎么还如此淡定,似乎没听到一般。
“这书写得极好,值得一看!”庆帝赞叹一句,放下手中红楼,看向侯公公,问道:
“真假司理理一事,你怎么看?”
老太监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有人要杀范公子,不希望他回京。”
庆帝又问道:“范醉如何得知,司理理会从既定路线逃走,特意在客栈守株待兔?
谋划之人,又如何得知这一路线,设计刺杀,甚至险些得手?
还有,烧毁画舫,远遁离去的司理理,为何会出现在内库商队之中,隐秘返回北齐?
司理理混入内库商队之中,鉴查院为何没有半点察觉?”
庆帝四问,老太监傻眼,久久不知如何作答。
又或许,他已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只能装傻。
服侍帝王,有时候,需要聪明,但有时候,却需要傻。
太过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
“陛下,那您的意思是?”他微微躬身,试探性问道。
庆帝坐直身子,老太监极有眼力见地倒上一杯蜜饯。
庆帝端起被子,一饮而尽,看着手中杯子,意味深长道:
“这满朝文武,就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若是问起,他们個个都说,自己忠君报国。
可是,就从没有人想过,朕,想要他们如何忠君,如何报国。
每个人,都各行其事,都各有小算盘。
一个个的,真当朕的刀不利了?”
嘭一声响,手中杯子,在殿内摔得粉碎,四分五裂,回音清脆。
话音落下,老太监侯公公,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