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因发现范醉破绽,而前来邀功的郭宝坤,沉默着。
滕子京一事,如果早些发现,他说不得要大闹一场,将此事闹大。
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届时,老二、京都府尹,都会牵扯进来。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结局必然是,陛下偏袒谁,谁就胜出。
可如今,时局大改,就连他自己,都成了范醉的傀儡。
如此一来,即便知道这一消息,他又能如何。
他这个太子,可不止一个把柄落在范醉手里。
便是自身性命,也由不得自己。
昨夜那种,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他是不想再体验一番了。
那种痛处,似乎已经刻入骨髓,永生难忘。
便是夜间熟睡之际,也会忽然惊醒。
他找御医诊断,却言道,他身体无恙,并未中毒。
太子严重怀疑,这狗币御医,说不定也是九幽殿中人。
他分明身中剧毒,却说身体无恙。
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现在,太子无论是看谁,都觉得是九幽殿的人。
断臂黑鹰,为救他,断了一臂,如此忠诚之人,都是九幽殿中人。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还敢相信谁。
四周侍女、下人,他无论看谁,都觉得十分可疑。
一时间,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也不怪太子如此敏感。
如今,包括他自己在内,二皇子、长公主、谢必安、断臂黑鹰,都是九幽殿的人。
这么一想,除了他们,还有哪些人?
好像全都是!
我特么!
太子恍恍惚惚,原来,这皇宫之中,除了他自己,全都是暗探。
如今,他也成了其中一员。
那等控制人生死的毒药,他亲身体会,自然明白其恐怖之中。
九幽殿有此手段,九品高手都尚不能反抗,更何况其它人。
嗯,郭宝坤不会也是九幽殿的人吧?
太子的目光,忽然变得不善起来。
“来人!”
“殿下。”四周几個侍卫,闻声而来。
“揍他!”
郭宝坤:“……”
怎么肥事?
拳脚交加,郭宝坤躺在地上,蜷缩一团,不断发出呜呜声。
见几个侍卫打得起劲,太子干脆也亲自上手。
昨夜所遭受一切憋屈,尽数在这一刻,得到尽情发泄。
酣畅淋漓!
原来,做个纨绔,是这么爽的事。
难怪偌大京都,纨绔子弟那么多。
若不是为了王位,他也想做个纨绔。
“殿下,殿下……”
郭宝坤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他找范醉破绽,抓滕子京,他有错吗?他没错儿啊。
可是,太子殿下为何要揍他?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可是,谁让他是太子,自己是伴读呢。
这种事,只能受着。
可是,他不想当受啊。
打了一阵,太子终于累了。
真他娘爽!
酣畅淋漓!
长这么大,一直以来,无论什么事他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从未相今日这般,尽情发泄着自己心中不满。
一顿胖揍,他舒服了。
但郭宝坤动不了了。
这位有着神将潜质的东宫编撰,此刻浑身是伤,衣服上,尽是脚印。
估计骨折好几处。
太子整理了一下凌乱衣裳,转身平静道:
“郭宝坤,我今日打你了吗?”
“打了。”郭宝坤欲哭无泪,嘴里发出呜呜声,可怜兮兮。
太子愣了一下,“我打了吗?”
说着,他作了个手势。
四周侍卫,对着郭宝坤又是一顿爱的输出。
终于,郭宝坤悟了!
“没打,没打,别打,别打……”
宝宝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
这都叫什么事儿。他今日来,是来邀功的。
谁知,竟会是这种下场。
“滕子京的事儿,自有鉴查院去处理,陈萍萍都不过问,你插什么手。
找个理由放了,但是不可太过明显,委婉一些。”
太子觉得,郭宝坤这智商,自己如果不说明白,他大概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好,我这就去安排。”
最终,郭宝坤被担架抬着,送出东宫。
有人问,就是自己不小心,从台阶三摔下来,摔的。
一路上,郭宝坤始终想不通,如此大好机会,太子为何白白放弃。
他反而为此招来一顿胖揍。
这伤势,虽然不重,但估计要躺过三五日。
造孽啊!
郭宝坤被担架抬着,从东宫出来,消息很快传开。
二皇子得知这一消息,意味深长。
“必安,你猜猜,东宫发生了什么?”
谢必安怀抱长剑,靠在柱子上,目不斜视。
“郭宝坤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骨折了,太子爱惜,特意派人送他出宫。”
二皇子无奈摇头,“必安啊,你还是这么武人心思。
昨夜的事,你也知道了吧,太子带着一批人,急匆匆出宫,深夜方归,神色不是很好。
如果我没猜错,他大概也被范醉算计了。
现在嘛,他和我们一样,被人操控,身不由己了。”
此话,两人同时回想起那日在醉仙居画舫……
那种感觉,似乎又上来了。
下意识地,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我现在发现,最近京都所发生一切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
范醉那苟比,看似被人算计,其实一直都是他在反算计别人。
他算计了别人算计的算计。”
二皇子由衷感叹道。
有种输得心服口服的坦然。
“殿下,你背后骂他,不怕被他知道?
范醉这人,心眼小,从不留隔夜仇。”谢必安忽然一本正经说道。
二皇子诧异看了他一眼,“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背后骂他?”
谢必安一日既往平静道:“这宫里,谁知道,还有多少人,是九幽殿暗探。”
二皇子嘴角一抽,“范醉最帅,小醉醉无敌,英俊潇洒……”
谢必安:“……殿下,咱节操呢。”
为了解药,要什么节操。
他现在可不想在体验一次那种感觉。
广信宫。
日上杆头,李云睿还在熟睡。
这一夜,她终于睡得安稳,睡得香甜。
那种噩梦,终于不再出现。
这么多日以来,她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贴身侍女来了几次,她都还没醒。
见状,侍女心知,昨夜皇家别院,一定出了什么事。
殿下归来后,居然恢复正常了。
难道,范醉给她针灸了?
(针:你正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