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阳的劝说没能减少陈羽一丝一毫的怒意。
虽然不知道这个柳婶儿是什么身份,但肯定不是个哑巴,也不是死士,活捉回去,总能问出点什么。
可到手的鸭子,就这么死了。
陈羽在前世的那些经历,最怕的就是遇上猪队友,更不要说一个令人生厌的猪队友,这是愤怒出手之时最直观的想法。
但是片刻之后,理智告诉他,谁能保证徐承风是真的蠢,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所以这个人必须带回去审一审。
想到这些,他冷冷的望了一眼张三阳,眼神中有些鄙夷。
武陵王世子和赤虎军插手案子,本来就让韩玉林和罗卫不满,安排十名巡探配合,肯定就是韩玉林为了防止出现类似的事提前做的准备,但是事情却发展成现在这幅样子。
这让他发现,有些时候,没原则,没立场的和事佬,有时候才是最坏事的那一个人。
“张大人,你可还记得从郡城而来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陈羽的冷言质问,让张三阳身子一颤。
他之前确实是不太想得罪徐望文父子,但是被这么一问,立即就意识到麻烦大了,这身死的两男两女身份十分可疑,说不准就与红花会的土匪有关,结果全死了。
他不禁看向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徐承风,暗骂了一句:“真是个惹事精!”
场面沉默了一阵,陈羽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一直在远处戒备的赵乾等人看到这边安全了,匆匆赶了过来。
赵乾此刻是有点懵的,走了半截就看到那位陈大人好像又把自己人揍了,还大吼着要抓走,不禁心中佩服,这位大人真是抓人从不含糊,什么人都敢抓,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次挨揍的是谁。
他加快脚步到了陈羽身后,喊了一声:“陈大人。”
陈羽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看了看被一众人拱卫在中间的那个浑身染血的青衣男人,心中除了怒意,又多了一丝烦躁,他轻声说道:“看看我的身后,为了活捉那个可疑的家伙,我的弟兄一死一伤。”
闻言,张三阳和那些兵卒都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被抬着的两个担架,那上面躺着一个血人,和一个死人。
紧接着,他们听到陈羽继续说道:“而你们这里,同样一死一伤,但是这个蠢货却不分青红皂白先杀了两个可疑的家伙,在我的注视和阻止下,又把另外两个可疑的家伙杀死了。现在,疑犯全死了,线索断了,你们的弟兄很可能白死了,而且逃走的那两个犯人,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你们却还要护着这个动机不明肆意杀戮的家伙你们,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职责与使命!”
听到这般诛心的话,兵卒们都有些羞愧,他们虽然不懂查案,但是也知道抓到活的,才能打探消息,眼神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陈羽侧身越过了还在发呆的张三阳,对着那些兵卒大声问道:“你等不懂巡狩司如何行事,我可以给你们解释,如今我解释过了,可还要阻止我抓捕这个蠢货?”
从来就没有喜欢监军的将军,自然也不会有喜欢监军的兵卒,监军的儿子,自然同样是他们讨厌的对象。
但讨厌只是一种情绪,几名兵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可以不在意徐承风挨揍,却不能让巡狩司把人带走,因为都传说,进了巡狩司的刑房,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军令是保住徐承风的性命,他们不敢违抗。
看到对面一众兵卒满脸犹豫却寸步不让的架势,陈羽也有些犯难,任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以他的身份,跟一根筋的兵卒讲道理,难度实在太高。
他很头疼,这种情况下总不能把人全给绑了。
正当两边的人僵持不下,从大道的西边,跑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是几个穿着黑衫的暗探,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青红色短衣的衙役。
待那队人跑到近前,几个兵卒立即单膝跪下行礼。
陈羽看了看那些兵卒,又看了看刚刚站定还在扫视现场情况的那些人,感觉正主应该到了。
暗探打扮的人一共五人,领头的那个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身材欣长,器宇轩昂,黑衫的衣袖上卷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硬朗,很有军人气质。
在他身后一侧,是壮汉梁定军,而另外一侧的人,个子不高,同样穿着黑衫,肤白胜雪,眉目精致,一双眸子如珠,灿若星辰,不细看,倒像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可是陈羽知道,这一定是个妹子,因为对方没喉结。
再往后的两个暗探和一众衙役,他都没什么印象,也认不出来。
……
领头的男子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和徐承风,眉头一皱,颇有些厌烦的样子,随后指着那些跪着的兵卒骂道:“蠢东西,出来时怎么交代的,别在虎爷面前碍眼,滚到一边去,都是些不省心的玩意儿”
听到这一顿粗鄙的喝骂,陈羽抿了抿嘴,正主的身份确认了。
之前他打听过,武陵王嫡子十二岁就随父上了战场,整日待在军营,与兵卒混在一起,为人粗豪仗义,上了战场勇猛无匹,下了战场喝酒赌钱,很是随性。
想来这张口就骂人的领头者,应该就是武陵王世子,秦虎,秦定邦。
在陈羽悄悄观察的时候,原本守在徐承风身前一名年纪较大的兵卒跑到秦虎身侧,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随着兵卒的叙说,对方的脸色时好时坏,难以分辨喜怒,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那兵卒对徐承风的干的那些事,进行了少许润色,把整件事发展的始末,讲述的更加愚蠢了。
看来人世间,偶尔也会出现爹坑儿子的事。
待兵卒讲完,秦虎脸上莫名的露出笑容,大咧咧的走到陈羽身侧,指着地上的徐承风问道:“你揍了这小子,揍了几下?”
这个问题问的古怪,陈羽没听明白,下意识的回道:“四下”不过当他答完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这位粗鄙的世子殿下为何要这般问。
只看秦虎冲一群兵卒打了个手势,那群士兵很熟练的形成了人墙,把徐承风围得严严实实,然后他凑近了陈羽耳侧,悄声说道:“你记错了,你揍了他好多下”说完就在徐承风身上踩了几脚。
陈羽懵了,他看了看秦虎,又低头看了看徐承风那清淡素雅的黄衫后背多出的一堆脚印,一阵无语,回忆着自己是不是也干过这样的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