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混乱的时代,刺客越是活跃。
在群雄割据、祸乱并起的前朝末期,存在着很多大大小小刺客组织。
而随着前朝的覆灭,大楚立国,这片大地恢复了曾经的祥和,再加上巡狩司的全面打击,绝大多数刺客组织都销声匿迹,最终留存下来的并不多,“黑月”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组织很隐秘,也很低调,很符合一个刺客组织该有的特性,存在感很低,而且从来不招惹官府和朝廷,所以多年来并不如何出名。
但是知晓这个组织的人都清楚,“黑月”信誉高,绝不出卖雇主,而且刺杀的成功率很高。
陈羽是第二次听到“黑月”这个刺客组织,脑中对其并没有太多概念,不过看着眼前那些尸体的衣襟一个挨一个的被岳介扒开,他看到在十一具尸体右肩位置都有一块被割掉的皮肉。
沉默了片刻,他皱着眉问道:“先不考虑刺客为何要打劫,既然‘黑月’的刺客纹上标记是为了彰显自己组织的威慑力,那为何行凶之后又要割掉这些印记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岳介随手从尸体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上沾上的血渍,起身看向陈羽,脸上同样带着疑惑:“当然没有,刺客行事,目标明确,只在乎成败,怎么可能会管同伴的尸体,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尸体上的印记。”
“那就是了”陈羽淡淡的说道:“这些尸体很可能根本就不是‘黑月’的刺客,不过是有人冒充罢了。”
岳介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这种可能性很大,只不过,冒充刺客打劫商队,这种行为的原因实在令人无法理解,因为在他看来,打劫之人的身份大概率是查不出来的,冒充拿钱做事的刺客,根本是多此一举。
“这些人的身份我会再安排人查一查”
陈羽点了点头了,不过心里却没抱太大期望,他看向秦虎:“世子殿下,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秦虎摇了摇头:“干净的很,除了尸体什么都没留下,别说货物,连兵器都给拿走了…”说到这里,他挥挥手唤来一旁的亲卫阿楚,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东西挺奇怪的。”
阿楚走到陈羽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摞皱巴巴的黄纸。
“这是什么?”陈羽疑惑。
“应该是平安符。”秦虎解释道:“不过上面的鬼画符倒是与寻常的平安符不太一样。”
“哦?”陈羽好奇的接过那一摞黄纸,一张一张的翻看,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因为每一张“平安符”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而且上面画的根本就不是鬼画符。
“Suixian,Lan是睢县吗?”他在心中泛起嘀咕,这辨识度极高的字母拼音和最后的Lan似乎都在证明着,所谓的平安符,是李清澜传递消息的手段。
思索了片刻,还是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突然又冒了出来,而且会出现在睢县,并且要用这种方式传递出消息,他把平安符递给岳介,淡淡说道:“这些尸体不用查了,应该都是山河会的人。”
岳介愣了一下,接过平安符看了一眼,才露出了然的神色,一旁的秦虎同样愣了一下,看了看打哑谜的二人,凑了上来问道:“山河会就是那个把前朝皇子奉为天下正统的谋反组织?”
“对,就是那个组织,李万里死的时候,在他的宅邸我们找到过画着同样图案的一张纸。”岳介解释了一句,翻了翻手中的平安符,很快便再次露出疑惑的神色:“平安符证明这些人都是山河会的,而割了皮肉的位置是想引人怀疑这些人都是‘黑月’的刺客,难道山河会想嫁祸给‘黑月’扰乱视听?”
陈羽眯了眯眼,对岳介的想法既不认可,也不反对。
李清澜失踪原本去向成谜,他早就猜测能避过巡狩司的追查悄无声息的让一个大活人消失,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十有八九就是山河会做的。
今日在这些尸体上发现的平安符,不论那个女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在证明打劫铁家这件事,是她和她身后的组织所做的事。
至于岳介的疑问,他心里倒是很清楚,因为山河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李万里的家中曾经有一封信,也不知道一张写着“鬼画符”的平安符,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这件事暂时不用多想,‘黑月’到底是不是山河会的,单靠这些尸体和平安符根本无法证实,先做个记录好了,我现在想的是,从黄石郡归来想要返回西川郡,最后经过的城池就是红花会掌控的睢县,你们说,这些打劫的人是不是从睢县出来的,而那个林长峰,如果真的是内奸,此时会不会也在睢县。”
岳介皱了皱眉,略显无奈的说道:“整个西川郡现在确实是出不去也进不来的状态,不过至于这些人是不是从睢县来的,没法确定。西荒六县还有黄石郡城,可以说整个西荒,他们从哪里来的都有可能,这些地方我们埋下的暗探数量有限,很难追查,就算事实真的是这样,我们也无能为力。”
“其它地方不好说,不过红花会所控制的两座县城,也许能找红花会帮帮忙,毕竟蔡红花那个娘们儿,非常反感前朝皇室,明面上也许不会做些什么,但是暗地里帮帮忙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我这里有一件信物,是当初那个娘们儿欠我的人情,你们若是真的详查,可以带着信物去试试。”
秦虎突然插了一句,引得陈羽和岳介都一脸古怪的望了过去,坊间总传这位世子殿下对蔡红花很感兴趣,没想到私下竟然还有了往来。
不过赤虎军与西荒土匪有所往来这种事,传出去总会引人诟病,可这位世子殿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来了。
秦虎看了看面前二人惊讶的模样,蛮不在乎的说道:“行了,瞧你们这幅样子,巡狩司一天到晚想着拉拢诏安,我赤虎军难道就不能跟他们打打关系?”
岳介苦笑着摇摇头,心想就算如此,也不该堂而皇之的随意讨论,毕竟这些话到了民众和许多有心之人口中,也许就变成了官匪勾结。
而陈羽并没有想那些,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轻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想去睢县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