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觉得，我的脑子里只有查案一件事吗？”
“难道不是吗？”
陈羽无语的看着一脸诧异的少女，用心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自从到了这个世界，除了查案之外确实再没有其他事情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没什么可解释了，再解释，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秦婉突然问道：“除了周家和张家，你已经放了其他家族，这案子定了吗？”
“你是想问林慧怡？”陈羽疑惑道，最近都没听对方提起，他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
秦婉点点头，回道：“我想要一个结果，然后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陈羽没听懂这句话，下意识问道：“你对林慧怡的感情特别奇怪，我一直没弄清楚你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朋友，很很好的朋友…”
秦婉的回答让陈羽更加迷糊了，对方为了林慧怡做了很多反复无常的古怪举动，他好奇的追问道：“你到现在还在纠结那个女人有没有欺骗你？”
“是！”
“有什么意义呢…”
“有！”
秦婉有心结，这个心结与林慧怡有关，这一点，陈羽早就发现了，不过每个人都会有心事，会有不想说的秘密，所以他虽然感到奇怪，却一直都没有追问过。
沉默了片刻，他回道：“没什么直接证据，至于她到底有没有罪，也不好说不过，这个女人心思挺重的。”
这个回答其实很没有回答差别不大，不过事实暂时就是如此。
秦婉听完之后没有接话，咬着嘴唇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许久，她抬起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怪人”
对于这种问题，陈羽感到头疼，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不过下一瞬就反应过来，选择了摇头，同时轻声回道：“我觉得我才是个怪人，当然，我们也许事同样的怪人，毕竟我们所经历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秦婉诧异的看了看陈羽，没想到面前这个家伙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感觉心头一暖，不禁笑着说道：“是啊，死而复生，又来到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确实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缓缓说道：“你在死前，感觉到绝望吗？”
“绝望？”陈羽叹了口气，其实对于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得雇佣兵来说，死亡并不是什么遥远的事。
他见过很多，也想过很多，所以一次又一次做过心理建设，但是在死亡前所经历的那片黑暗，当时的情绪应该是比绝望更深层次的一种感受，他感觉那种感觉并不容易解释，想了想，才开口回道：“我觉得，那时候的感觉可能比绝望更复杂…”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但是秦婉的心里却感受到轻松，她突然发现，心灵深处长久以来的心防松动了，自己一直寻找穿越者应该为的就是这一天吧。
沉默了半晌，她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前一世，我本来不会死…”
陈羽眉头一挑，他感觉对方说的绝望，与自己说的应该不是同一种。
只听秦婉继续说道：“我所在的团队，当时在跟踪报道桑兰地区的教旨主义圣战，但是我与最好的朋友一起，在突发的枪战中与队伍失散了，嗯应该很清楚在那个国家，两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异国女人，一旦在失去了保护的情况下遇上圣战军，是什么下场。”
这一定会是个悲哀得故事，陈羽抿了抿嘴，心中十分无语，他无法理解某一部分战地记者的行为。
跑到一群宗教疯子的领地上能做什么报道，又能宣扬什么…
那群脑子里只有神祇的家伙，他们的精神世界哪里是正常人能懂的。
他在心中吐槽，秦婉却在继续说着。
“不过我们很幸运，一直跑到交战区的边缘，都没有遇上圣战军。正当我们以为安全了的时候，从一条巷子里跑出一个拿着步枪的小孩…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甚至还有没那杆步枪高的小孩。”
说到这里，秦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来不及多想，冲了上去想要夺下那把枪，不过在抢夺的过程中，我的小腿被击中了…762的步枪弹，我想，中弹的位置腿骨应该已经碎了，不过好在我夺下了那杆枪。那个孩子跑了，但是当我忍痛回头想要寻求帮助的时候，我却发现，那个同吃同睡，一起在战乱地带玩命的好朋友，也跑了…抛弃了我。”
秦婉有些凄凉的笑了笑，看着一脸同情的陈羽说道：“我拖着断腿想跑，也确实跑了挺长时间，大概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吧，可惜中弹的腿太疼了，只跑出去几百米。所以，我被那个孩子喊来的人抓住了…经历了差不多十天的折磨，最后在摄像机前，被砍了脑袋。”
最凄惨的结局被轻描淡写的描述出来，陈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果然是个悲哀的故事，他在那片区域执行过任务，也见识过那群狂信徒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想象到秦婉被抓之后的经历有多么凄惨。
但更惨的是，原本这一切都有可能避免，如果那个所谓的好朋友当时没有跑，而是帮上一把的话，半个小时时间，应该足够两个人脱离交战区，一起逃出生天。
“对不起，我不该问…”陈羽最后只挤出这几个字。
秦婉没有回话，低着头似乎在平复心情，片刻后，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这些事憋的太久了，说出来好绝好舒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非常痛恨，也非常害怕被欺骗与背叛…”
陈羽点了点头，他突然就明白了对方为何这么别扭。
因为，自己也是死于背叛，来到这里之后，同样有些别扭。
只能说，多年的从军经历，使得他的心理素质要好上一些，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死的没那么惨。
看着面前又变成没事人一样的秦婉，陈羽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同情，还是心疼。
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说道：“其实我也去死于背叛，替人挡了几颗子弹…其实想开点就好了，毕竟我们都还活着。”
秦婉就跟没听见一般，有些嫌弃的拍开陈羽的手，说道：“老娘是美少女，又不是你的战友，拍我肩膀干嘛！”
“呃……”
秦婉人格分裂一样的情绪转换让陈羽无力吐槽，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对方都已经来了这里五年，死亡的经历，也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时间是最好的药，就算无法根治，但是至少能让受伤的人懂得如何掩藏自己的伤口，而成年人，都喜欢隐藏伤口。
……
不论交谈的内容是否深刻，过程是否愉快，其实在两个拥有成熟心智的少年心中，都感觉在这个异世界中，能有一个人可以倾诉自己的小秘密，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秦婉看着试图起身下床的的陈羽，疑惑的问道：“你才养了几天，这就要起来修炼，要不要这么拼…”
陈羽呲牙咧嘴的坐直身子，心中腹诽这小妞不仅不帮着自己起床，反而坐在一旁说风凉话，实在是…不讲究！
他一边穿鞋，一边说道：“这世界到处都是超人，又没有热武器，甚至连硝石都没有，当然得努力修炼。”
说着话，他已经穿好了鞋，刚要起身，却听到秦婉说道：“我听李太白说，你要帮他找师傅？”
“是啊。”陈羽抬起头，回道：“师傅是圣，徒弟是仙，你不好奇他那个师傅吗？”
秦婉摇摇头，说道：“好奇也没用，失踪了二十多年了，不应该说人间蒸发了更贴切一些，而且我得告诉你，那个老家伙失踪这些年一直有大人物惦记着呢，巡狩司也惦记着呢，你可别傻愣愣的惹出来什么事。”
“大人物…巡狩司？”陈羽好奇问道：“那老神医失踪的时候还是前朝吧，这么多年还有人惦记…”
秦婉翻了个白眼，才失踪二十年而已，这大楚权力最大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三四十岁了。
“我听阿爷说，当年那个杜子美救过楚帝的命，所以从巡狩司成立，就一直在找他。李太白能住在皇城，而且声名大噪，也是巡狩司的功劳，不然凭他这种疯疯癫癫，而且天天泡在温柔乡里的性格，就算医术高超，也不可能传出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