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面包师的手艺
“你要请我吃面包？”商洛看了一眼手机，“抱歉，我的时间不太多.”
“半小就是好！哦不，15分钟就好！”虽然做不出表情，但“烘焙助手三世”的语气难掩激动。因为他终于找到一个能正经张嘴吃饭的人了。
“那好吧。”商洛点了点头。他一般不会拒绝旁人的要求，而且他并不讨厌想要请他吃饭的人。
“好的好的好的。”烘焙助手三世的零件都在摇晃，“15分钟我想想.啊！15分钟之前能做好这个！请稍等，我马上就回阿里。在此之前请坐一下。”
“哦，好。”商洛向四周看了看，但这里并没有什么座位能够让他休息。
“啊！抱歉，太失礼了，这里竟然没有为尊贵的客人准备座位.稍等！”他飞一般地跑开，在一墙之隔的库房里翻箱倒柜，然后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卡车轮胎，右手分出的副手还抓着第三个。轮胎上干干净净，他刚才已经擦洗过了，拖过来时水正好也干了。
“请坐，二位请坐。”说着，他又跑了——这次是跑到他的厨房去。
“好家伙。”商洛坐在了轮胎上，摸了摸轮胎的胎壁，“这轮胎的份量相当大啊。不是说这些自动机的力量其实相当小吗？”
“这就是，‘激情’的力量。”法厄同答道，“精灵的本质就是激情。当激情足够强烈的时候，来自于灵魂的力量就会变强。普通的自动机只有淡薄的情感，所以力量也很弱。而庞培家可不会随便选一個自动机来自家担任面包机。那个名叫‘烘焙助手三世’的自动机，虽然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其实比自己想象地更强。”
“他做得还不错嘛？”
“看看这一大家子吧。自动机可不需要吃面包，他身为面包机的本职并不能对管理起到任何作用。我想他被选中，可能是因为他的激情要强过这里的任何一台——他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我看出来了。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做面包。不过，我以为自动机都带着极大的痛苦在工作，但事实似乎并非这样？”
“这个问题.”法厄同望向了卡琳，“似乎卡琳比我更有发言权。”
“确实。”卡琳点了点头，“实际上自动机并不都是痛苦的。就像.我给伊罗黛亚莎执剑时，我也并不觉得痛苦。因为剑，成了我的生活。我在为王庭修炼极致的剑意，所以我对击败我的法厄同阁下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过奖了。我是没有胆量和精灵过招的，只是装备略好一些而已，毕竟用的是阿波罗尼娅那里借来的太阳箭。”
“她还有这玩意儿？”商洛问道，“是不是和哪吒拉轩辕箭似的，用脚蹬弓，用两只手拽弦？”
“额理论上她自己来用的话，确实可能这样。所以她出门根本就没带，因为带了也没用，她自己反而用不了。不过我依旧认为，能够击败那些精灵完全是因为我的装备好。”
“我也看出来了.”商洛点头道，“当时我也和卡琳打过。实际上，那时候是靠一些特殊的武器来压制她的，因为我的剑更长。所以卡琳，你在这个过程中并不觉得枯燥？”
“我甚至感应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才是关键。”卡琳答道，“就像大梦初醒一样，我对自己身为涌泉大精灵时的事件都记得相当清楚，但我很难把这些事件按照前后顺序排列起来。我甚至觉得，获得自由的这段时日是我有生以来感受到的，最漫长的时间。实际上，被封装成自动机的堕精灵们，多半也是这样。他们沉醉于自己的记忆，沉溺于自己的激情，沉湎于自己的造诣，完全忘了自己的时间。我想，他当时和我一样，眼中只有自己的.”
“观众？”
“是的。”卡琳点了点头，“这是个非常复杂的情感。伊罗黛亚莎是我的恩主，说是我的主人也不为过。但我为她效力时，却丝毫不觉得屈辱。因为我的心中别无旁骛，她是欣赏我剑技的唯一观众。面包机也好，洗衣机也好，他们与其说是被奴役，倒不如说是在剧场中表演。毕竟无论剑与面包，都需要观众来欣赏。”
“精灵的观念还真是，有一种‘非人感’。”
“因为本来就不是人。”卡琳答道，“你不能指望本来就不是人的东西有‘人类感’。那种感觉，其实真的很奇妙。一种连时间都变得不重要的，永恒的专注与试炼。在自己的技艺上不断打磨，不断精进。直到.”
“直到？”
“直到有一天，能对伊罗黛亚莎挥剑。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和现在不同，那时候没有任何仇恨，只是想要击败不可逾越的对手。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击杀了我唯一的观众，那这场演出也就该谢幕了吧。不过直到被你唤醒之前，我都未能触及伊罗黛亚莎之造诣的一角。”
“那么.”商洛琢磨着，“你的愿望是击败自己的观众？那我们这位‘烘焙助手三世’的愿望又会是什么？”
“不知道。”卡琳摇了摇头，“每个精灵都各不相同，都有自己的专注造诣，都有自己的宏图愿景。站在一名剑士的角度，我很难去理解面包机的愿景是什么。大概，是想让所有人都吃上自己的面包吧。”
“面包来喽！”一声吆喝从不远处传来。面包，已经迅速的烤好了。
“这是什么？”商洛看着面前的托盘，托盘里面有4个小小的，像香菇一样开了十字花的小圆球。小圆球泛着枣红色的光芒，散发着一股萦绕在鼻腔与舌根后侧的碱味。
“啊，果然是这个。”法厄同答道，“他说15分钟做好，我就猜到是这个了——这个是碱水球，罗马的9999种面包花样之一。简而言之，就是球形的碱水面包。这款球形碱水面包不需要静置发酵，用高筋面粉捏成球之后浸泡碱水就行。之后再以适当的温度进行烘烤。烘烤十几分钟，碱水会让面包球呈现漂亮的枣红色。还有这种，嗯~~”她抽了抽鼻子：
“奇妙的碱水味，像是草木灰的糊味。真是令人怀念，让我想起了黑海的夏宫，那里的天热的时候经常有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