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朝慕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步伐很是稳重,手里的汤药也未曾有任何波澜。
“沐之,药熬好了,该怎么喂给阿池喝?”
“我来吧,我救治过很多已经病入膏肓,喝不进去药的病患,但好在师父教过我,该如何喂那些人喝药。”沐之说着,接过鹤朝慕手里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了和宁郡主。
她都喝了进去。
等药效上去后,沐之又把了和宁郡主的脉,算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行了,命稳住了,这药不可停用,殿下,太子妃,我们也该回去了,郡主需要静养。”
“鹤世子,既如此,我们便回去了,如若郡主有任何异常,记得差人来东宫唤沐大夫。”盛也陌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多谢。”鹤朝慕将他们送到门外,便又折返回屋内,静静的守在和宁郡主的身边,心里暗暗的祈祷着,她能醒过来。
回去的路上,盛也陌和鹤沉野坐在马车内,京城街道熟悉的热闹声传了进来,有多久违之感。
翌日,鹤沉野直接宣告朝堂要治鹤言玉和胡婉儿截杀太子之罪。
鹤言玉本就声明不少,多少人都厌恶他做的风流事,如今竟敢对关乎京国存亡的使臣动手,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闹得满朝文武,更加厌恶鹤言玉了,骂声一片,都在静等着处置鹤言玉的结果。
而鹤言玉跪在地上,一副淡然的样子,他倒是无所谓了,在他有了谋反之心时,就想到了今日的结果,胜者,坐在高位。
而输着,跪在低位,等待死亡的来临。
“二弟,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勾结副将,差点害得本王命丧于商国的路上。”鹤沉野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他神色淡淡的坐在高位上,盛也陌坐在他的身旁。
二者的气焰,十分强大。
“如今事情已经败露,我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任凭处置。”鹤言玉绝望一笑道,他并没有觉得不甘心,只是觉得对不起林如雪。
自己不过是一个奴婢生出的皇子,本就不光彩,偏母妃还是一个靠着手段才有了自己,哪怕如今是位皇子,拥有了财富和地位,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比起皇子的身份,他更想出生在一个充满爱的普通家庭里,这样的话,会活的更为开心,快乐。
他在烟花巷柳之地,不过是为了寻找那用钱换来稀薄到可怜的爱罢了。
但他遇到了林如雪,这个姑娘一身白衣似雪,漂亮极了,更给予了自己很多很多关怀,和爱。
与那些烟花巷柳的女子,全完不同。
“调动兵力的令牌,是谁给你的?”盛也陌抓住重点,盯着鹤言玉问道。
“我都已经认罪了,何必再问下去?”鹤言玉神色上没有一丝的变化,但语气里带着很浓厚的不耐烦。
可见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二皇子如此聪明,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盘问到底,若是你一日不开口,那我便折磨一日,直到你愿意开口那日为止。”盛也陌威胁道。
她也没有什么耐心,和这种不懂配合之人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的将所做之事交代清楚。
“可笑,折磨我?那你可是找对人了,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折磨。”鹤言玉冷冷道,他幼时遭凌的折磨,还有侮辱,一直在他的心灵里无法抹去。
不管多痛,多窒息,他都一步一步的挺了过来,要是谈心灵的创伤,他完全可以接受,要是用对付刑犯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他更是觉得无所谓,幼时吃的板子,挨的棍子,还在碎掉的花瓶渣子上跪着,最后满身鲜血淋漓,他都未曾喊过疼。
这样的意志力,即便用再多的办法,都没有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鹤沉野语气冷然道,他也没少看鹤言玉在后宫里吃苦,竟然被小太监,小丫鬟欺辱,甚至还经历过胯下之辱。
鹤言玉能活到今日,离不开他强大的内心,若是他没有去做截杀之事,日后在朝堂上,他定也是个强劲的对手。
只是不知为何,他会沉迷于那种烟花巷柳之地,到底是将自己的大好前程给毁了。
“我从未觉得我可怜,也不需要旁人的怜悯,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也是我身为皇子所该承受的。”鹤言玉拒绝了那份微不足道的怜悯心。
若是鹤沉野真的有这样好心,也不会在自己被欺辱之时,选择袖手旁观,自己求他救自己,换来的却是他冷冰冰的拒绝。
这样的怜悯,真够恶心的。
“本王没有觉得你可怜,只是觉得今日的你走到如今不容易,为何要做出此等毁前程之事?”鹤沉野在变相的套鹤言玉的话,若是其中有源头。
便可以找出通行作案的人。
他要将此事的所有涉嫌人员全部纠出不可。
“没有所为,只不过是受够了身为皇子的垂败感,想着往上爬,看一看高处是一个怎样的风景,仅此而已。”鹤言玉怎会听不出鹤沉野话中之意。
自然是用权势来搪塞,绝不会将林如雪往外透露半分。
“你在掩饰什么?吴副将可是我父亲手里之人,而你是如何拿到我父亲的兵符?难道我父亲也与你联合,一起截杀太子?”盛也陌询问道,她在逼鹤言玉,若是牵扯到了林堪。
这件事就会在林府闹大,而他又怎会护得住林如雪。
不管他说与不说,最后,林如雪还是会被牵扯出来。
林堪绝不会让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彼时,林如雪乖巧懂事的滤镜,便会在那时彻底破碎瓦解。
等待她的,只有死,这一条路可选。
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杀她之时,必要诛心。
只有她比自己疼上个千万倍,才算对得起自己。
鹤言玉脸色一僵,他不知该如何去回答,他自嘲的笑了笑,没能给林如雪皇后之位也就罢了,如今竟也要将林如雪拉下水。
只能说,自己得罪了一个手段高明之人,最起码,比自己要高明的多。
若不然,也不会输的这么惨。
最后,竟连心爱之人,也没能护住。